1.
巫晓莉对我们团队进驻加纳也给予极大支持，一是付费在金之门刊发她经营的餐厅的广告，我们给她起的广告词是“华人温馨的港湾”；二是要给我们提供免费的饭餐。这是她支持上林人的一种方式。
她当年大力支持中国驻加纳广西同乡会，没有让她看到任何希望。然而，当她提及当年大家筹办同乡会的情景时，眼里还是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她直言，当年的同乡会是在大家的热心下办起来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有山川，有湖泊，也有云雾，还有丽日。
“热心肯定办成事，广西人自己的舞台，只要是广西人，没有不支持的。”与一些在加纳已有几年时间的上林人接触时，他们也肯定地说。
那是一个星光闪烁的日子，让人欢欣，让人鼓舞，让人期待。只要关心上林人的发展，关心他们的美好未来，没有人不联系苏震宇或黄明军，表明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当然，外省人得知广西人成立同乡会，也捐资了。在加纳，华人一条心，兄弟省份的事，也是自己的事。血液里流淌的是同样的基因，中华民族没有缺乏互助的情怀，炎黄子孙也没有缺少互帮的博爱。资源可以共享嘛，何况广西人如此庞大，用好这一群体的资源，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功德无量了。
在加纳开采金矿已经做得越来越大的杨益录，热情更加高涨，他如沐春风，期待广西人更加辉煌。作为上林人，他当然义无反顾地赞助了10多万塞地。
用杨益录多年后的说法，他其时并不是冲着副会长之类的职位而去的，广西人有自己的家，大家经常聚合在一起合作交流，共谋发展大计，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混得不错的吴锦明也来了。别看他往日寡言少语，独来独往，非常神秘，但到了干正事的时候，他出手也很大方，一下子就扛了几十万过来，把这巨款作为同乡会的启动资金。
吴锦明还赠送一辆车牌号为888的丰田霸道V8越野车给同乡会，暂时由黄明军支配。这辆越野车因此成了黄明军的座驾。
一年后，也即2013年6月1日加纳“大风暴”行动后，黄明军在撤回国内时，在经过大家的同意后，把这辆越野车以4万塞地（以当时的加纳货币兑换值计，相当于16万元）的价格，卖给一个黑人翻译里巴巴。
那时，大量中国人撤离当地，能变卖的东西，没有人不紧急处理，只要能够凑到回国的盘缠什么的，哪怕再值钱的东西也毫不心疼。
一些工地用以自保的合法购买的枪支，原先买进来的时候每支就有上万塞地，变卖时，只卖出每支一二百塞地的价钱；有些工地甚至白送都没有人要。
至于挖掘机、沙金机、推土机等机器设备，急于逃离险境的矿主和投资者，有的直接把它们当废铁卖了，或干脆弃于矿区或路边等处。
我在动乱的第二年2014年5月进入加纳各地采访，沿途所见，触目惊心：中国人以及各国人废弃在矿区、村落或路边的机器设备等，或被焚毁，或被砸烂。
相对来说，黄明军在非常混乱的时局下，还能把越野车低价卖出去，已算幸运了。
黑人翻译里巴巴在加纳库马西郊外萍姐宾馆接受本文作者采访后，与作者合影。采访的时间为加纳当地时间2016年6月10日上午10时。本书的许多故事情节、图片、音频及视频等尚属首次公布，严禁盗用或剽窃，违者必究。图｜黄明军
里巴巴原先是黄明军的小兄弟李超永（又名李二）等人请的一个翻译。2013年6月5日，黄明军准备撤回国内前，与里巴巴认识。他们一见如故。
见里巴巴热心帮助中国人，特别是在大风暴行动中，他解救了不少上林人，黄明军觉得此人可交，便在离开加纳前，把这辆越野车卖给了里巴巴。
2014年，黄明军又来到加纳，又冯妇搏虎。是时，黄明军联系了里巴巴，请他做该公司的专职翻译，每月给他一万塞地的工资等费用。
里巴巴也很卖力，为黄明军物色矿地，代他跟酋长、地主、村民以及当地各路官员沟通，处理各方关系，并审核与各方签订的卖地开采金矿或复垦、回填矿地等合同。里巴巴人缘不错，当地各方都认他的脸面。
从2014年6月至2016年6月，里巴巴一直在做黄明军的翻译。
2016年6月5日，黄明军从国内飞抵加纳。我受时为广西壮族自治区侨务办公室（现为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统战部侨务办公室）副主任陈宁的委托，跟随黄明军同机进入当地，进行专题调研。我回国后不久，陈宁调任广西壮族自治区工商联副主席一职。
在入住库马西市郊外的萍姐宾馆时，黄明军就与里巴巴联系，请他出面处理一桩棘手的事。
原来，黄明军在离库马西市区一二个小时路程的一个矿区，开采一个金矿，2015年因为拖欠当地人的款项，他的两台挖掘机和一台推土机被扣押于工地上。因为该矿地已经没有多少黄金可采，也因为机器设备坏了，他自2015年起就离开那儿，也不再过问此事。
此次返回加纳，黄明军认为机会又来了，所以他要拉走那三台机器设备等。未启程前往加纳时，他已经托人找到一块矿地，需要把机器转移到新矿地。抵达库马西的第二天，他与在当地采金的侄子黄汉平等人联系，从外围打听机器被扣押的情况。
当年6月10日上午10时，里巴巴应约来到萍姐宾馆。
2.
黄明军此次到加纳，是带有“任务”的。此前，他在南宁跟苏震宇等人沟通时，听取了苏震宇等人的意见，一是组建新的广西同乡会，顺势成立上林商会，二是带领上林人转型从事农业生产，避免一味开采黄金而刺激当地各方神经。
这是上林妇女张建萍开办的萍姐宾馆一角。张建萍对中国人特别是老乡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只因遇到黑心加纳房东联合加纳电业公司设下的套路，电缆莫名高涨，居然欠下巨额电费，她大败而回。《上林淘金客传奇》一书中，记录了上百名在世界各国创业的中国人，上林人所占比重较多，其中她的故事最令人落泪。本书的许多故事情节、图片、音频及视频等尚属首次公布，严禁盗用或剽窃，违者必究。图｜莫义君
与其说黄明军听取苏震宇等人的意见，不如说他在2016年4月11日、12日分别参加广西上林淘金客海外创业精英座谈会、广西壮族自治区侨务办公室召开与部分上林淘金客的座谈会后，吸纳侨办主任秦春成（后调任桂林市代市长、市长一职，现为河池市委书记）等领导的建议，要在非洲开发现代农业。
在座谈会上，苏震宇已经向秦春成等领导汇报加纳的情况，并介绍加纳农业少有人开发、市场前景可观、当地收取农业税极少、欢迎外国人投资农业等现状。秦春成等领导对广西采金人在非洲急于转型的想法给予支持。
会后，黄明军、苏震宇、吴锦明等人又就如何落实两次“会议精神”促膝详谈，并形成共识：摒弃以往在加纳纯粹采金的“陋习”，改以引进广西现代农业到当地，“上林时光”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次闪亮。
“据我所知，加纳的养殖业没有多少中国人涉足。在当地养殖鱼类的是福建人，做得非常成功，他们卖出去的产品供不应求。加纳的养殖市场很大，二三个福建人是撑不起一片天的。加纳人以鱼肉为主，市场供不应求。广西的罗非鱼养殖技术非常成熟，稍为落地一二家养殖公司于加纳，利用废弃的矿坑等天然积水处加以养殖，相信鱼跃龙门的高光时刻就会出现……”苏震宇说出自己多年来的心愿。
他还把自己与加纳各个部门接触时，获知的信息分享给黄明军等人。无论是哪一届执政者，加纳都希望大力发展农业，只因国家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或因进来的外国人都看好矿业，所以执政者只有着急的份。
也正因为如此，加纳每年都放出发展农业的利好政策，并给予资金等方面支持。遗憾的是，无人看好加纳的农业。
民生之计，农业为重，才是这个国家迫切要解决的问题，连温饱都无法解决，连粮食都无法自给，却大谈特谈“黄金立国”，加纳的总统要么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在任期内威风一时，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要么不顾民众死活，迎合西方国家某些政客的“诉求”，继续让当地人处于原始生活状态，以便控制这个国家……
对于苏震宇所说的加纳农业现状，黄明军等人也都知道。早前，他们也有心要投资农业，只因整个环境都被金子的光泽包箍，没人关注这个行业。
黄明军等人表示，要重新规划另一条金路。
两个会议结束后，苏震宇又返回加纳。此后，黄明军一直跟他联系，思路愈发清晰。
“投资现代农业前景广阔，早在此前，我已经在国内进军农业领域了。”从南宁出发前往加纳的路上，黄明军不时这样对我说。
他在加纳掘得第一桶金后，就回国投资现代农业，在马山县、上林县等地承包果园，开发农业产品，并转型其他行业，与人合作的在上林县城推出的新世纪花园楼盘，就是样板之一。
这是本文作者参观苏震宇在加纳沃尔特湖附近的岛屿创办的养殖基地。从2014年至2016年，作者先后三次前往探访这个基地。苏震宇引进的广西果树以及禽畜都很好地生长，但他也遇到一些技术难题。直至看到作者在2017年下半年发表的一篇文章，讲述广西人在百年前把鸡蛋带到泰国勿洞市，培育出“广西名鸡”，肉质鲜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把鸡蛋带到非洲，比带活禽之类更加容易繁殖。本书的许多故事情节、图片、音频及视频等尚属首次公布，严禁盗用或剽窃，违者必究。图｜莫义君
“挖金多年，我早就看到其中的不妙了。2013年以前，我是一面转型，一面挖金，就是看得出加纳迟早会乱的。因为东北事件我也经历了，我在当地采金有10多年。我知道，进入这行的人多了，无法控制了，就会出岔子。谁又想到，我还在考虑抽身转型从事其他产业时，加纳就乱了。我猝不及防，所以输得很惨……”
黄明军所言不虚。我在前期采访他时，已印证他转型的产业做得还算顺利。新世纪花园楼盘的商品房早在2012年以前就售罄。
3.
此刻，见到里巴巴姗姗来迟，黄明军不悦了，对我说：“黑人从未守时，整天吊儿郎当，十分散漫。原本约好上午8点的，到了10点才见到他的人影……”
迟到的里巴巴没有对黄明军表示歉意，也没有说对不起，更没有解释迟到的原因，而是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东拉西扯跟黄明军打哈哈。
黄明军没有急于跟里巴巴商谈转移机器的事情，而是让他跟我“闲聊”加纳农业的现状。用好“秀才”的笔，可以为老乡们“摇旗呐喊”，树立正面典型，鼓舞士气，顺利地走上转型之路——这是黄明军的高明之处。
许多时候，有些人都认为黄明军是个大老粗，嘟嘟囔囔，不言自威，却不知道他是个心思稠密的人。在大局当前，他从未含糊，看问题要比别人远得多。
作为上林人第三次淘金热的引路人之一，黄明军2013年6月从“神坛”跌落后，一身灰垢，受伤严重，负债累累。此后的几年间，他修复创伤，有意淡忘这段历史，并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过着“隐居生活”。
他永远不会知道，即使“隐居”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能消失么？
他与苏震宇把上林人引进加纳淘金的故事，任由天荒地老，荆天棘地，依旧如翡翠般嵌入“野史”中的某一页。在上林县现代淘金史上，他们的某些作用或贡献，焉能让人遗忘？
最早带领老乡们闯关东的上林人潘生贤，是上林人第二淘金热的引路人之一，无论其功过是非如何，都在明证那个时代特有的印痕。仅此而已。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浪尖，你不能以这个时代的某个观点、价值、思维去衡量那个时代的某些人、某些事——触犯天规国法、大奸大恶除外。
每个时代的语境都不一样，中国人在加纳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岂是“非法采金”四个字就能解说得清楚？
有些人习惯以成败论英雄，这话未必是正确的。成功只是暂时的，在一个急剧发展、瞬间万变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笑得如花斑斓、如水莞尔、如山巍峨，顺风顺水地走到最后，成为时代典范，暮年一祯瑰丽的映像。
国内外的许多“名人”或大企业，输给时代的案例比比皆是。国内6家共享单车企业倒闭，超10亿押金怎么讨回是2016年人们最为揪心的事情。其他的知名企业破产倒闭，老板跑路，或“移居”海外，员工工钱发不起等新闻故事，就更多了。
苏震宇不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但他有许多人没有的超前目光，有许多人没有的家国情怀，并不影响他在某个方面的缺失。
4.
且说在与里巴巴“闲聊”的一个多小时内，我知道这个加纳人的故事。
里巴巴的父亲是加纳人，在中国台湾住了10年，并在当地结婚。他是在台湾出生的。早年，他到中国大陆留学，学做生意。回到台湾后，结婚成家，并从台湾把布料、成衣等东西装船发回加纳贩卖。
几年间，他在中国台湾、香港、广州等地穿梭，把布料、成衣等东西发往南非、加纳、肯尼亚。前后在台湾混了10年。
2002年，里巴巴回到加纳，继续以贸易为生。闹腾了几年，他的业务萎缩了，做不下去了。有一天，李超永等人与他认识，请他当临时翻译。
自此，他进入“上林淘金圈”，以做翻译、帮上林人找矿地、签订合同等换取佣金为生。
他对上林人的印象是，善良、勤奋、大方、肯干、吃苦、耐劳。
得知我要了解加纳农业方面的问题，里巴巴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我说，中国人若能参与开发加纳的农业，当局肯定是举手欢迎的。
早在此前，他就跟黄明军等人提过，无论是加纳哪届政府，都视农业为第一产业，只因加纳的金子太多了，没有人看得上，而执政者也被“黄金立国”的发展思路困扰，所以当地的农业固步自封，停滞不前。
在当地，印度人基本上是垄断黄金贩卖的地位，但也有些印度人搞种养业，栽培水稻、种果、养鱼。
“据我所知，进入此行的印度人不是很多，少得可怜，而且他们的技术都不高，远不如中国人的先进。我在中国台湾以及大陆，见到中国的现代农业那简直是印度没得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中国的现代农业产业规模，已经走在世界前列。”
美国等国家在加纳没有投入农业开发。用里巴巴的话来说，美国人、英国人等哪里在意加纳人的温饱问题。中国的援非项目中，就有水稻、水果栽培以及手把手带当地人种粮、利果等，有些已经取得斐然成效。
在民间方面，中国台湾人、香港人、福建人也在当地连片种植香蕉、木薯、水稻，默不作声地发展养殖业、果蔬业，养鸡养鸭养猪等都涉及，闷声发财。
“从事农业开发的中国人也很少。来到加纳的中国人，也像其他外国人一样，多数是看上我们加纳地下埋藏着的金子嘛。”里巴巴手舞足蹈地强调，生怕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哑然一笑。挖金没有罪，采金也没有罪，有罪的是人的肮脏的思想，是人冲破道德与法律底线的行为。
在这人世间，每个行业都紧密相连。因为要扮美，也因为显现尊贵身份，有人戴上金银珠宝；因为黄金是衡量货币的价值标准，因此千百年来是世界各国共同追寻的一个目标：开采金矿，屯聚黄金。如果脱离道德与法律的准绳，任何意义上的开采，都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无基之台。
若无买方市场，就无卖方市场。
加纳政府若不允许开采金矿，也没有“黄金立国”的指导思路，就不会有世界各国商人云集而来。
至于非法开采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那是因为你管理无方的原因导致，而不能因为它的泛滥或控制不力而一棒子打死一船的人，人人都在非法的，甚至连签证、就业都要带上一句：哼，这些人的签证是假的，他们是非法就业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怎样进来的？没过海关么？偷渡了？
“在马哈马当政之前，加纳官方或民间是欢迎外国人来采金的。马哈马上台后，世道变了。我们加纳人都知道，2013年6月的大风暴行动，有欧美国家的影子，而且已经有证据证明，就是他们在幕后操纵的。你们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带动了加纳的经济发展，把他们干下去了，他们能不着急么？”
见我对这些老调重弹的话题不感兴趣了，里巴巴又说起加纳对农业发展需求资金与技术的问题。
“加纳的农业发展有前景。中国人只有几个发展农业，唉，太可惜了。农业投资不大，特别是养猪，成本很低。我们加纳人极少吃牛肉、猪肉、羊肉，爱吃鱼肉，如果发展水产养殖，呵呵，比挖金还来钱。在我们这里，芒果等水果销量也很大，就是没有人规模种植。加纳政府收取的农业税很少、很少，有些政策还对农业倾斜。这里的土地买下来也很便宜，买下来，就属于你的了，永世是你的。”
我逗乐着：“有些人不在乎农业的回报……”
“哈哈，你真逗。实情确实这样。挖出金子，就有钱，哪个不高兴？外国人进来时，就直接跟当局开口了，你卖个地给我，我负责采金，你按你们国家的税收政策、股份占股等做好合同，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我一分钱不少你们的，相反还会多给你们。没有人关心农业生产。英国人在我们这里种的可可，又有多少是让我们加纳人看到希望的？”
“也许投资农业大有前途，只是，当农业迅猛发展起来，各国人为当地作出贡献后，加纳当局又会不会像打击黄金开采一样，指谪它是非法的？”
“不会的！不会的！政策是持续性的，法律也是持续性的……”里巴巴矢口否认。
“加纳矿业法原先也是持续性的嘛，去年不也是修改了么？这次矿业法修改法案，不就是堵住外国人严禁开采的漏洞么？”
里巴巴没再说话。
说话间，黄明军从另处走过来，指着停放在远处的一辆丰田车，笑道：“这车是我卖给里巴巴的。车牌号还是原来的，三个八，车况很好。”
我一看，丰田车锃亮如新。
“谢谢大哥便宜卖给我了。”里巴巴一个劲儿地竖起大拇指，赞扬黄明军的大方与豪爽。
“你这便宜捡得大了。当时若不是我匆忙回国，也轮不到你开了。”
里巴巴又与黄明军聊起搬运机器设备的事。那块扣押着机器的矿地，是里巴巴介绍的，那地方一开始还出不少金子，后来就少了。机器坏了的时候，黄明军已经没有耐心了，就回国了，交给其他人管理。再后来，工地就欠钱了，机器也被人了，不让他们拉走。
雨季就要来了，再不把机器设备拉走，那些坏了的机器设备泡在水里，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我这些天已经跟那边联系了，可以拉走机器。不过，得把钱结清了。”里巴巴说。
黄明军阴着脸，说：“那些人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有些人还准备把我卖了，当我不在那儿投入过。昨天，我跟我侄子黄汉平谈了，他说得跟各方沟通。你跟警察局等方面对接，看如何处理好这事。欠钱肯定是要还的，但漫天要价，就是敲诈勒索了……”
里巴巴表示已经在做这事了。
不一会儿，黄明军有事又离开萍姐宾馆。
里巴巴又跟我谈及广西人在当地的事情。他对黄明军行事风格颇为欣赏，说黄明军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很有大哥的风范、霸气，就连本地的势力人物都惧怕他三分。
一二个小时后，从外面回来的黄明军得知里巴巴夸奖他，笑着对我说：“当地的势力人物若知道我出现了，都不敢再欺侮中国人。”
我愕然。
“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人性，各色人种的人性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和气求财，财路才通。硬碰万万不成，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至今，有些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黄明军细述道。
“如果2013年以前上林人听我的，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了。见老乡们涌进加纳越来越多，已经出了乱子，再发展下去，‘东北事件’就会重演，我急了，赶紧与上林县各有关方面联系，希望他们出面制止、疏导……当时，我的建议确实起了某种作用，银行不敢再放贷了，也没人再敢往加纳发货了。当时，老乡们说我对问题的看法是透析的，也是有远见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加纳的上林人又越来越多，无序的局面出现了。2013年5月起，负面效应一夜出来了。这是一个教训，如果再继续放任不管，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有些短视的老乡，一直以为我黄明军在玩黑的，玩狠的，玩阴的，指我要垄断加纳的黄金资源。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当年从加纳发财回国后，我希望老乡们过来投资。没有人相信我的话，还说我骗人入伙牟利。后来，我花了一万多元在明亮镇摆起了百家宴，宴请父老乡亲，以示答谢，以示感恩，他们这才相信我……”
黄明军在明亮镇摆了上百台酒席之事，是事实。老乡们向我证实，他们确实参加了这个百家宴。
5.
至今，黄明军与苏震宇、吴锦明等人倡导的广西优势农业产业进军加纳的伟大愿望，百转千回，兜兜转转，弯弯曲曲，停停走走，仍旧未实现。
这与2017年1月后加纳的矿业政策又发生重大改变有关。
（节选自长篇纪实作品《上林淘金客传奇》某个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