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二、象辞破解”)
三、卦辞破解
卦辞曰:晋,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释字(词)
康侯
姬姓,名封。西周时周武王之弟。初封于康地,故称康叔。武王诸弟皆为周成王叔父,故皆称“叔“。武王克殷班师时,曾初封天下,封纣子武庚于殷都旧地,统帅殷的遗民,并以管叔、蔡叔、霍叔监之,号称“三监”。克殷二年后,武王病死,子诵继立,是为成王。成王年幼,周公辅政,三监疑周公谋篡,不满周公辅政,于是勾结武庚叛乱,史称“三监之乱”。周公亲帅兵平叛后,把以朝歌为中心的殷都旧地分封给康叔,建立卫国,治殷商遗民,屏藩王室。故姬封又称“卫康叔”,其爵为侯,故又称“康侯”。
卫国处殷都旧地,担负着改造“殷遗多士”的重大责任,所以十分受周公重视。周公亲自写了《康诰》、《酒诰》、《梓材》等治国的条陈文章,交给康权封。康侯也不负重托,很快就把殷都旧地改造成了周王朝的方国。
锡马
这里指行庆施惠,赏赐延及牛马。“锡”通“赐”。
蕃庶
“蕃”通“繁”,这里是滋养、繁衍的意思。《诗·唐风》:“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庶”本指百姓、民众,统称“庶人”,也指非嫡系的旁枝,旁枝多出也。
昼日三接
意同“日以继夜”。指统治者勤于政务,废寝忘食,不分昼夜是也。“昼”,《说文》:“日之出入,以夜为介(界)。”会意字,从“旦”表示日出日落,太阳接近地平线;从“尺”表示以为尺度,界限。日出之后,日落之前为昼。“三”指多数、多次,这里指经常,时常的意思。
释义
《晋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观卦》六四“柔进而上行”,之于五位,遂成《晋卦》。五位是至尊之位,代表王位或都城,这里代表殷都旧地。《易·系辞传》:“《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王之事邪?是故其辞危。”《易》兴于殷商末世,西周初期,故其所言之事多为商周之故事。《观卦》变为《晋卦》,涉及到五位的变化,西周大分封。对于殷都旧地的分封,涉及到卫康叔(康侯)。周公东征平叛胜利后,周的灭商事业才算彻底完成。为了加强对全国广大地区的统治,西周王朝便大量封建亲戚,作为王室的屏藩。首先,对以朝歌为中心的殷都旧地,封给康叔,建立卫国。《晋卦》六五,象征对殷都旧地的分封,故曰“康侯用”。“康侯”就是卫康叔,“康侯用”就是指康侯被封为诸侯,建立卫国,统治殷都旧地,改造殷之遗民,屏藩周室。
《晋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观卦》是消息卦,根据消息卦特点可知,《观卦》及其所变之卦的上面,其消去的为阳爻。《观卦》九五、上九以及上面消去的阳爻组成乾体,“乾为马”,故知《观卦》九五为马。《晋卦》九四原为《观卦》九五,故知《晋卦》九四亦为马。《观卦》变为《晋卦》後,《晋卦》 九四成为坎体主爻,“坎为酒,为月”,“月”在古代指肉,酒肉是高档饮食,而于马则是指精饲料。《观卦》变为《晋卦》,有马得到精饲料之象。赐马以精饲料,是对马的一种优待,故曰“锡马”。锡通赐。
《观卦》六四与下面的众阴组成坤体,“坤为众”,这里换言曰“庶”,庶即众也,庶在这里指旧王朝的旁系群体,而非其嫡系正统。《观卦》六四与九五为君臣关系,而非嫡亲,六四只是众臣之一,故为“庶”。《观卦》变为《晋卦》时,《观卦》六四“柔进而上行”,遂成《晋卦》六五,故《晋卦》六五原为“庶”。《晋卦》六五以“庶”而上进,获得全卦最尊贵的位置,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空间和发展条件,故曰“蕃庶”。蕃者,繁也,繁衍而壮大也,这里指扩大统治基础。
《晋卦》天时为戌,戌代表一天当中的黄昏时候,即晚上20时左右。黄昏时候,是昼夜相接的时候。《晋卦》言乎西周时期的大分封。分封制是西周时期的基本政治制度。西周统治者为了巩固和加强统治,大量封建亲戚,建立诸侯国,以屏藩王室。分封期间,君臣协力,勤于政务,不分昼夜,废寝忘食,故曰“昼日三接”。周公理政,常常“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食”,这就是“昼日三接”的体现。天下初定,根基不稳,“昼日三接”,废寝忘食,犹恐有失,怎可有半点松懈。
马王堆出土的帛书《二三子问》,其中有一段文字专门解释了《易经·晋卦》的卦辞。原文如下:
《易》曰:“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孔子曰:“此言圣王之安世者也。圣人之正,牛参弗服,马恒弗驾,不扰乘牝马。口粟时至,刍槀不重,故曰‘锡马’;圣人之立正也,必尊天而敬众,理顺五行,天地橆菑,民众不伤,甘露时雨聚降,剽风苦雨不至,民也相□以寿,故曰‘蕃庶’。圣王各有三公三卿,‘昼日三’,□□□□□者也”。
据此,我们可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者,“此言圣王之安世者也”。“锡马”者,乃圣王安世,行庆施惠,怀柔安抚,延及牛马。“蕃庶”者,乃圣王安世,顺天明德,容众保民,让人民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昼日三接”者,言圣王安世,勤于政务,不分昼夜是也。
“牛参弗服,马恒弗驾,不扰乘牝马。……,口粟时至,刍槀不重”,这段话喻指对“殷遗多士”的教化改造。“牛叁弗服”,是指三岁之牛已过了驯服的阶段,强行驯服事半功倍,得不偿失,不如放弃驯服。“马恒弗驾”是指不要驾乘长期未驾乘的马,长期未被驾乘的马不习惯被人驾乘,强行驾乘容易受到伤害。“不扰乘牝马”,是说不要驾乘怀孕的母马,以免伤害到母马腹中的幼马。对于这些不宜驯服,不宜驱使的牛马,将如何处置呢?最好让他们去养老吧,好吃好喝供养他们,把他们圈养起来,只要不出来捣乱就好。
“口粟时至,刍槀不重”的意思就是对于这些牛马,及时供给其饲料,即使干草也不用旧料。这是对这些牛马的优待和赏赐,故曰“赐马”。“赐马”喻指对“殷遗多士”的优抚,宽待和改造。“蕃庶”就是指统治者采取“保民”政策,明德慎罚,让人民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以不断巩固自己的统治。“昼日三接”者,指西周王朝的“三公三卿”们,为了巩固周王朝的统治,日以继夜地工作着,言勤于王事者也。
四彖传破解
彖曰:晋,进也。明出地上,顺而离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释字(词)
大明
这里特指周王朝。《大明》是《诗经·大雅》第二篇,是一首具有史诗性质的叙事诗。诗中叙述了周王朝兴起的历史。
《大明》开篇曰:“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指出天命原本在殷商,但殷商德尽而不能挟制四方,大明的周王朝就要统治天下了,
释义
本彖传共分两句,来解释卦辞。
第一句“‘晋’,进也。”这一句解释卦辞中的卦名——晋。《晋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观卦》六四“柔进而上行”,遂成《晋卦》六五。四位是臣位,五位是王位或王都,《观卦》变为《晋卦》,象征臣子受封于殷都旧地,仕进为诸侯国君,故曰“晋”。晋者,进也,开国承家也。
第二句“明出地上,顺而离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这一句解释卦辞“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晋卦》是由《观卦》变化而来的,卦变时,《观卦》六四上行而为《晋卦》六五,故曰“柔进而上行”。《晋卦》上离下坤,“离为明”、“坤为地”,故曰“明出地上”。又“离为明”、“坤为顺”,故曰“顺而离乎大明”。“大明”指周王朝,周天子承天命而王天下,勿用分封,《晋卦》言乎分封,诸侯之封也。
周代殷而王天下,殷虽亡,殷都犹在,殷都之封,康侯之事也,故曰“康侯用”。康侯封于殷都旧地,建立卫国,屏藩周王室,所谓“顺而离乎大明”也。周王朝以“明”取代殷商之“暗”,所谓“明出地上”也。康侯受封建立卫国,所谓“柔进而上行也”。《观卦》变为《晋卦》,反映了以康侯建卫为代表的西周大分封的情况。康侯封卫,肩负着改造“殷遗多士”和“殷余遗民”的重任。
康侯封卫时,周公反复告诫他,要实行文王“明德慎罚”的方针,广求“殷先哲王”的“保民”办法,在商政的基础上,加强周法的统治,康侯按照周公的措施,优抚“殷遗多士”和“殷余遗民”,要大家仍然和过去一样,“宅尔宅,畋尔田”,只要能服从周的统治,就可以安居乐业,故曰“锡马蕃庶”。为了巩固和加强统治,周公、康侯等“三公三卿”不敢有丝毫懈怠,废寝忘食,勤于王事,故曰“昼日三接”。《晋卦》天时为戌,“戌”代表一天当中的“黄昏”之时。黄昏之时,天已黑下来,但《晋卦》却有“明出地上”之象,这就是“昼夜三接”的体现。我们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八角楼上》,这篇课文描写了主席在革命根据地忘我工作的情景。课文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八角楼上的灯就亮了”,这句话正是“明出地上”、“昼夜三接”的具体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