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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面授王师风水

雍正王朝相对于原著,电视剧删减了很多人物,例如说命运悲催的十七皇姑,她的故事读起来能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十七皇姑是当时康熙爷唯一还在世的女儿,雍正的姐姐,康熙朝的公主,雍正朝的皇姑,与雍正的关系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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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得旁边的十七皇姑也是一笑,正要趁着话缝儿说自己的事,却见雍正转脸笑道八字面授王师风水:“十七姐,慢客了,什么风吹得八字面授王师风水你进宫来了?”

  “什么风?西北风!”十七皇姑拍膝笑道,“我已经进来给老佛爷请过几次安了,总想见你一面。老是错过时辰儿!今儿倒凑巧,正赶上四格格跟老佛爷做事儿,伤心的了不得,就留下解劝几句——说归一,你如今是皇上,一句话地动山摇,姐姐的事儿你管是不管?”康熙皇帝身后留下三十五个公主,大抵都短命而天,十七皇姑是雍正唯一的姐姐了。虽然她是密妃王氏所生,和十五阿哥允禑是同胞姊妹,但自幼就和雍正一处收养在孝懿仁皇后宫里共处五年,一处提苍蝇喂蚂蚁捕萤火虫儿,斗蟋蟀养蝈蝈,输了刮鼻子拧耳朵……有这段童趣,雍正从不当她一般皇姑,她也没怎样当雍正是皇帝。

  当下听了这个心直口快爽朗可亲的皇姑的话,雍正不禁呵呵一笑,说道:“十七姐,你还没说什么事,怎么就知道不管?十七姐的事我不管谁管?”说罢,便坐了绣龙黄袱面的磁墩上含笑看看这位孤孀皇姊,一手轻轻捶着太后的腿。

——节选自《雍正王朝》

但是这个十七皇姑的命运却相当悲催,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在康熙五十七年跟随传尔丹战死了,没错,正是传尔丹那“轻敌冒进”结果全军覆没的六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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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十七皇姑又笑又叹,“你知道,十七额附那个老死鬼是死在西路的。康熙五十七年他和我的大儿子讷苏里二儿子讷苏和被围在阿尔泰山,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六万人哪!叫阿拉布坦围了四个月,一个活着回来的也没有!……因没见着他爷们尸骨,我到底不放心,叫我的包衣奴才带了两万两银子,买通了阿拉布识一个牙将,才得到战场上去寻尸……可怜他爷们,老爷子是胸上三刀,哥哥是拦腰斩成两截,弟弟是……自己抹了脖子……”说着,她已是哽咽不能成声。满殿太监宫女见她说得凄惨伤情,也都低头唏嘘,雍正也听得神色黯然,良久,长叹一声道:“这事当年在上书房议过,虽然他们战死不屈,到底背着个丧师辱国的名儿。恤典是薄了些儿……姐姐你别难过,明儿叫礼部再议一下,准有好信儿给你。”十七皇姑拭泪叹道:“人死如灯灭,恤典不恤典的,姐姐并不放心上,只是一桩,我膝下只剩这么一条根讷苏云,在岳钟麒下头当游击。听说又要调西大营打仗了。你……”说着嗓音又带出了呜咽。

  雍正双眉压得低低的,木着脸半晌才道:“十七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朝廷有制度,奉命前敌之军将,无论甚么缘故,不得擅调后方。他只是个游击,我下旨调离,乱了军心怎么办?”“圣祖爷说过,讷苏家这个香烟后代得保住。”十七皇姑似笑不笑地看了看雍正,说道,“就算你不可怜我这老寡妇,圣祖爷的遗旨总该算数儿吧?”雍正皱眉沉吟半晌,说道:“十七姐,这事容我想个万全之策。人,是不能调的,讷苏云也要他平安回来,您如今别难为我,成么?”

  人在前线,又保他平安,谁都知道这是句不靠实的空话,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但十七皇姑究竟是个直率爽气的人,低着头想了一阵,已经释然,因笑道:“君无戏言,你老姐姐等着你的万全之策。我丑话说到前头,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假惺惺又是‘恤典’又是致祭——赏你姐姐一碗毒酒,算你够兄弟情份!如今不说这事了。且说四格格的事。”雍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四女儿洁明,转脸问道:“你是什么事情,这么愁眉苦脸的?”

——节选自《雍正王朝》

估计十七皇姑还不知道,传尔丹的六万大军之所以全军覆没,全都是被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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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思道酒量不宏,呷着茶只是出神,许久才道:“四爷的心思有什么难猜?十四爷领兵,一切粮秣、饷银、劳军的事都落到他头上,他未免有为他人作嫁的想头。十四爷得胜还朝,名垂竹帛,四爷自己觉得就是累死也没人见,他能不懊恼?”周用诚问道:“即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三番几次劝四爷,万万不要生情心,挺劲儿办差?不怕埋没功劳么?”邬思道咬着下嘴唇,冷笑道:“亏人家还日日说你伶俐!万岁爷三次亲征,下诏谕几十道,说的什么你一句也记不得!与准噶尔打仗,打的不是前方,是后方!阿拉布坦有多少兵?只要粮草供上,粮道畅通,他怎么抗得住?传尔丹败就败在这一条上,孤军深入,粮道被切断,六万军士与其说是战死,还不如说是饿死的!”性音伸直了脖子问道:“你是说——?”

——节选自《雍正王朝》

而逼死他们的人,正是十七皇姑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八爷党,

在听闻六万大军覆灭的时候,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八爷党还在大肆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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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端阳节到,前方六百里加紧递来捷报:两路大军次第渡过乌鲁穆尔河,准部叛军接战即败,连夜西遁。康熙方略觉心定,因下旨在畅春园设筵,和方苞、张廷玉、马齐等小酌辞春。胤禵因从芜湖调拨军粮,发现粮食霉变,兵部和户部发生龃龉,一边匆匆料理了部务,便要过来亲自与胤禛商量。正要出门,便见新任兵部侍郎鄂尔泰手里捧着一叠文书,热得满头是汗,忙忙地进来,便问道:“什么事?”

  “回十四爷的话,”鄂尔泰的脸色有点苍白,“西宁来的军报。”鄂尔泰三十多岁,颀长的身材,清瘦得像一阵风就吹倒了;白净的瓜子脸上黑豆似地嵌着两只小眼睛,看去十分精明利落;大热天儿,九蟒五爪袍子外还套着锦鸡补服,里边衬着竹布小褂翻着雪白的里子,一丝不苟毫不拖泥带水;一边答话,将手中文书递给胤禵,语气沉重地说道:“西线兵败,溃不成军了。十四爷,您得立即去面奏皇上!”

  “什么?”胤禵吓了一跳,忙接到手翻开就看,只扫了一眼便惊呆了,报急文书是西宁守备栗海写的。他位低品微,没有直奏之权,所以由陕西总督衙门加盖了关防转递兵部,字迹潦草不成文法,写了十几页都是白话,但事情说得十分明白——前次准葛尔稍触即退,是诱敌之计,传尔丹祁德里贪功冒进中了圈套,在喀喇乌苏河岸被围,几次突围均被堵了回去,两名统兵上将,六万大军全部战死,只有十几个幸存的逃到了西宁!胤禵起初愈看愈惊,陡地一转念,却又平静下来,手捏文卷背着手踱着步子出了一阵子神,款款说道:“你太沉不住气了,胜败军家常事,我们职在中央机枢,方寸不能乱。”

  鄂尔泰盯视着胤禵,他新来乍到,还摸不准这位管事阿哥的脾性,一边思量着。答道:“十四爷说的是。但这次兵败,是我朝七十年来空前未有的。六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做兵部侍郎的怎么能不急?”

  “唯其前所未有,所以要想好对策,亡羊补牢犹未为迟。”胤禵索性坐了,抚着剃得趣青的脑门说道:“嗯……这样,你这就进园子面圣,把折子呈交万岁。要先见见方先生,变着法子缓缓进言,不要惊了驾。明白么?万岁几个月心神不宁,刚刚儿好一点……”鄂尔泰说道:“这么大的事,似乎由十四爷亲自进去面奏好些。”胤禵笑着起身,拍了拍鄂尔泰肩头道:“兵已经败了,人已经死了,所以这事虽大,却不是急事。目下我得想出应变之策,你先去见万岁报警,容我思量一下。不然,万岁要问‘老十四你看怎么办’,我答得不成章法,还成什么话?”

  鄂尔泰设身处地想想,觉得胤禵确有道理,再没说话,至签押房用了印,径自打马飞奔畅春园。待鄂尔泰一去,胤禵一刻也不停,即刻命轿前往朝阳门,来见廉亲王胤禩。刚到门口却见王府太监头儿何柱儿陪送着一个武官出来,仔细看时,却是新任陕西总督年羹尧,穿着簇新的仙鹤补子,珊瑚顶后拖着一枝翠森森的孔雀花翎,看样子刚吃过酒,黑红的脸放着光,一摇一摆出来,见是胤禵下轿,忙上前请安,笑道:“十四爷吉祥!见着我们主子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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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这时候十四爷就已经对八爷寒了心

  “嗬!这就抖起来了!大将军有八面威风,真好福相!”胤禵笑嘻嘻叫起,“几时回京来的?——我还是前儿见了四哥一面,涿州漕运桃花汛过后有几处决口,他忙得很,听说去武陟,不知回来了没有,你问问你妹子不就知道了?”年羹尧嘿嘿一笑,说道:“四爷如今在京,只是不落屋,没处寻。我是前三天回京的,万岁爷昨儿见了,叫今儿再递牌子进去,恰后日是十一爷的寿日,还有二十四爷生日也快到了,趁是空儿,各位爷府里请请安,省得爷们在我主子跟前说奴才不知礼。”胤禵点了点头笑道:“你也忒过细的了。既是万岁宣你,还不快去,我估摸着今儿很要面授些机宜呢!”说罢一径进来。进月洞门,过西花厅,在石甬道的超手游廊边,远远便听书房有人大声说笑,豁拳行令煞是热闹,踱到窗下隔着棂子瞧时,除了胤禩胤禟胤誐,王鸿绪、阿灵阿、揆叙都在,还有鄂伦岱穿着降红纱袍,腰里佩着倭刀,揎臂扬眉正和胤誐相战:

  “三三三呐!三桃园呐……五魁首哇!”

  “八仙聚阿!四季春呀……一定升官——喝!十爷今儿真有酒福!”

  胤誐端起酒“啯”地咽了,正要说话,胤禵一步进来,团团一揖说道:“王师于西线土崩瓦解,此地仍旧歌舞升平,商女不知亡国恨,阿哥犹自玉山倾!”

  “来来来!”胤禩似乎对这惊人消息毫不在意。他很少有这样的高兴,脸上放着红光起身让座,说道:“揆叙,给十四爷斟一杯罚酒,谁叫他来迟来着!”一边微笑着看胤禵饮了,方款款说道:“传尔丹祁德里兵败,我已经知道了。”

  胤禵拿着空杯的手一颤,顿时吃惊得目瞪口呆,兵部六百里加紧送来的急报,竟比不上八阿哥私人的耳报神来得快!怔了半晌,胤禵方结结巴巴说道:“八哥……您已经……知道了?”胤禩笑道:“你甭疑心。八爷党没那么大神通,西宁守备廖文阁是老九的长随,给兵部咨文要经巡抚关防,私信儿当然略快一点。”胤誐已是醉眼矇眬,笑道:“十四弟,你知道么?这席酒专为贺我军大败亏输!我们真高兴,要不是姓年的来搅了一阵子,我们吃酒还要畅快得多呢!”胤禵茫然地望了一下众人,慢慢放下杯子,说道:“十哥吃醉了,这话我不明白!”

  “传尔丹兵败,朝廷要不要管?”

  “当然要管!”

  “要不要出兵?”

  “不出兵是不行的。”

  “谁当将军?”

——节选自《雍正王朝》

就为了争一个大将军王的位置,更加准确地说,为了握有兵权,竟然不惜牺牲六万大军,而且这六万大军里面还有不少的皇亲贵胄,八爷党真正可恶至极,可怜的十七皇姑,她什么都没有去争,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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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十七皇姑一共出场过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向雍正求情,第二次她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但是心里面仍然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些弟弟们,还一心一意为他们着想。

  十七皇姑满面潮红,一长一短喘吁吁地半躺在大迎枕上,闭着眼,不时发出“咳咳”的声音,却一口痰也吐不出来。她双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憋得不时翻身,痛苦地抽搐着,时而一阵痉挛仿佛才清醒一点。允禵带着引娣进来,见一大群宫女捧着巾帻嗽盂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十七皇姑风箱似的喘息呻吟和隔壁纱屉子后头几个太医商计汤头的窃窃私语。一个贴身宫女见允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便向十七皇姑耳畔小声说道:“老格格,十四爷给你请安来了。您只管闭眼歇着,别动。”

  “是允禵,”十七皇姑吭了两声,慢慢翻转身来,忽然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招手道,“过……过来……”

  看着平素明爽简捷的老皇姑一下子病到这份儿上,允禵鼻子一酸,泪水已模糊了眼睛,急走几步一个千儿打下去,哽咽着嗓子道:“弟允禵……给十七姐请安了!才几日功夫,您就病到这份儿上,叫人瞧着……”说着便拭泪。十七皇姑盯着允禵,身子剧烈抽动一下,咳了两声,竟吐出两口痰来,胸中顿时畅快了许多,却依旧是那副火暴暴的脾性,含笑说道:“佛祖还没收我,你就给我哭丧来了?还不把眼泪给我收了!你往前些儿,我有话跟你说。”允禵起身,至榻前躬身道:“皇姑的病我瞧着不相干的。你有话只管说,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我的病自己心里有数,不成了。”十七皇姑闪动了一下眼睛,只这一刹那间,允禵觉得这十七姐当年一定是一位明艳夺目的绝色佳人。正怔间,十七皇姑又喘息一声,叹道:“算来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打太祖爷起,活过五十岁的只有两个。我是个寿数最长的,已经六十三岁了,知足了。趁着这口气,我劝你几句,你可肯听?”

  “嗯,十四弟听着呢!”

  “我是个女人,”十七皇姑干咳一声,声音变得有些涩滞,“本不该管你们宫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只有一句古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难道你不懂?过去的事早过去了,不要总那么绞不断撕不烂的,不但后世人瞧着笑话,就叫那些汉人看看,你们算怎么回事?罢了吧罢了吧,别跟皇上过不去,他有他的难处,说到就里是你四哥,他不是坏人……”允禵没想到她们话头点得这么透,不禁惊得身上一颤,忙道:“十七姐,您安心静养,没有的事!我跟皇上一母同胞,有甚么过不去?再说君臣分际,也不敢有什么过不去的。”“算了吧。”十七皇姑拍拍允禵后脑勺,抚着他那条又粗又长油光水滑的辫子,似笑不笑地说道,“女人头发长,你们男人辫子短么?姐姐跟你说,我起小看你们长大,哪个猢狲上哪棵树,姐姐都晓得!就这些侄子里头,我最疼的是你和老十三,打小跟着姐姐在御花园里摘石榴、偷梨!眼瞧着你们生分,姐姐心里不好过,可一句也不敢说!如今……如今生死大限到了,说不得的也说得了。真话对你讲,天下这么大,能扳着肩头跟你四哥说几句硬气体己话的,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我去了,你们再闹,谁能像姐姐那样给你们讨情儿?”说着,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允禵望着这位奄奄一息的十七姐,心里一阵凄楚,不觉也落下泪来,温声说道:“姐姐您放心,别想东想西的了,您寿数长着呢!我……听您的就是了。”还要往下说,听见院外一阵脚步声渐渐近来,回头看时不禁怔住了,自己专门躲着雍正走,偏偏雍正也来了。偏殿里外几十号宫女太监见皇帝进来,“唿”地跪了下去。允禵兀自泪眼迷离,怅望了雍正一眼,就榻边跪了下去,说道:“罪臣允禵叩见皇上。”

——节选自《雍正王朝》

八爷他们也来看过十七皇姑,以十七皇姑的脾性,估计也是好言相对,劝他们兄弟放下过去的恩怨齐心辅助皇帝搞好大清朝,

不过这想想都膈应人,八爷他们把她害得家破人亡,到头来居然还敢舔着脸来看她,她还对他们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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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心狠手辣来讲,八贤王丝毫不逊色于冷面王

  “自己兄弟嘛,起来吧!”雍正说着,凑近了十七皇姑,见十七皇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欠身便坐了榻边,轻声道:“十七姐……这会儿身上可略觉好些?”十七皇姑在枕上点点头,“除了老大老二,都来见过了,我心里安宁不少。唉……姐姐没几天好活的了,就是前头先帝爷,待我也不同别的和硕公主,有时我捣着他额头数落他,他也只是笑。姐姐想了,论起国法,我这身份儿,一文不值,可姐姐总是想自己是个女人,是个老寡妇,平素在你们跟前,也没怎么想着你是一国之君,你怪姐姐不怪?”雍正含泪笑道:“自古皇帝没天伦之乐,天下外人瞧着似乎我要什么有什么,要怎样就怎样,其实那都是戏里头看的。就是有话也不得畅快说。你都知道了,哈庆生死了,您的儿子平平安安,进封阿恩哈喇番,可当初也只能那样对姐姐和母后讲,我难不难?说到寂寞孤独,四邻不靠,六亲难认,皇帝也是头一份。也就是姐姐,咱们娘们还能拉拉家常,说说体己,所以你病,我心里这份急,不亚于老佛爷欠安——偏生这些日子七事八事,忙得发昏,竟不能天天过来瞧你——这起子太医、下人,有侍候不到的没有?”

  十七皇姑猛烈地咳嗽一阵,又吐出一口痰,一手抚着心口,喘息一阵子,转脸对众人说道:“你们都退出去!——以我的身份地步儿,下人们怎么敢怠慢?——这一条你皇上放心。你这弟弟我晓得,面儿上冷,心里头经纬分明。先头苏嘛喇姑,还有孔四贞在,她们常说起你,我那时候虽说小,也都听在心里。你精明强干,善恶分明,做事不拖泥带水,为人修边幅,阿哥里头哪个也比不了你,先帝爷晚年精力不济,这朝局其实是靠你和老十三支撑的,天地良心都在这,姐姐不说假话,先帝爷选你来掌这天下,眼力不差。”说着看了看侧身垂目不语的允禵,接着说道:“但姐姐也确实有句心里话,你太清了,晓得么?”

  “十七姐!”

  “你听我说,”十七皇姑咳嗽一声,“你用膳花的银子不及先帝十停里一停,也没听说哪个嫔妃你最宠爱,酒也不大吃,整日除了做事还是做事,论起勤政,先帝年轻时也不及你,这原是极好。人有一善,你记在心里还好;人有一过,你也不肯放过,这就有不足处。做皇帝一言九鼎,不能没威望,要叫下头办事人又怕又敬又爱又离不开,这一条,你不及先帝!”

  雍正心里泛上一股热浪,但觉又甜又苦又带着酸涩。他望着病骨支离的十七皇姑,很想一古脑儿把心思倾诉一下,但帝王的尊严和骄傲止住了他,心里只是叹息:你哪里知道,树欲静风不止!别人不安于臣位,我怎么敢安于君位不加警惕?心里想着,辞气温和地说道:“姐姐,你说的朕都晓得了。水至清则无鱼,能包容的,朕尽力包容就是了。你且静养,等你病好,咱们好好拉拉家常!”

  “姐姐是好不了了。”十七皇姑闭上了眼,喃喃说道,“我心里安慰的,老天爷有眼,哈元生犯了军法,我的小侄不必嫁给那个兔子……咱们皇族的姑奶奶,都命苦哇……都见了,都见了,只有老大、老二,唉……”她咂了咂嘴,不再说话了。

  “老大”是康熙的大儿子允禔,康熙四十七年在承德因用魇昧妖法整治太子“老二”,事发被囚。“老二”便是原太子允礽,康熙五十一年被废黜禁,囚在离此不远的咸安宫——国法体制所限,十七皇姑再想,雍正也无法答应。思量着,雍正含笑道:“允禔是个衣冠禽兽,十七姐见他何益?二哥嘛……昨日咸安宫叫内务府传过话,他如今也病着。这样,我和十四弟一道儿代你去看望他,等你病好了,让理藩院再议一下他的事,瞧罢了,但有一线之明,我再不会难为二哥的。”因见十七皇姑无话,雍正便朝允禵示意。允禵会意出殿,转脸对引娣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陪皇上走走,回来一道走。”

——节选自《雍正王朝》

生于皇家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悲哀,

十七皇姑何其有幸,能作为金枝玉叶的公主降生在世上,却又何其不幸,生于皇家,面对着权力斗争只打算做个旁观者,和事佬,却还是躺着中枪,

伤害她最深的,正是她最割舍不得的亲人,

人世间最深的痛,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