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记载了70年前上海解放,市人民政府在汉口路江西路口原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大楼挂牌的盛况。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的上海市政府搬迁至此。1949年5月28日,陈毅市长率部坐车来到大楼门口,由正门进入2楼145号房,这是间约有80平方米的扇形市长办公室,朝东是落地长窗,深红色的地毯上,一张办公桌对着门摆在正中央,桌上有雕花台灯以及颜色各异的几部电话,国民党代理市长赵祖康将权力移交给中国共产党的陈毅市长。从此揭开了历史新的一页。
由于新闻采访的原因,我在上世纪90年代曾经多次进出这幢令人感到很神秘的大楼。我发现这幢楼造型很奇怪,左翼一排偏东方向,右翼一排偏南方向,而有两个方立柱的大门,却在两翼的中间,朝着不东不西的方向。它属于欧陆风格的围合式建筑,在楼里各个门幢走动的工作人员,都要经过一个被建筑围住的大庭院,而庭院则很难见到阳光。由于铺的是水泥地,所以也不见有花草植物什么的。据记载,新中国的市政府在此楼办公没几年,就搬迁别处。
对这幢楼发生浓厚兴趣的有许多人。其中有位在一家著名公关公司任职的刘小姐,她是台湾人。我们在采访中结识后,她有天打电话问我:张先生,1949年前的上海市政府大楼在哪里?能带我去见识一下吗?当然可以!我回答。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天气晴朗。我陪着刘小姐来到老市政府大楼前,那时还没有手机拍照,她也没拿出相机,就是瞪大了眼睛观看,表情很好奇,很兴奋,很惊讶。我调侃地打趣道:刘小姐,你家里有人在国民党里当官?祖上是国民党上海市政府的官员?她不回答,只是仔细地前前后后察看。外面看完了,就从大门径直往里走。大楼已破败,里面只有零星几家机构,也没人拦。刘小姐站在庭院里,四周一打量,忽然惊叫起来:“风水不好啊!全被围死了,完全是个败相哎!怪不得国民党输了哦,怎么会不输呢!”
原来她懂风水。在她眼里,国民党败是败在风水上。
我对中国的风水知识不太了解,也不太相信。因为有诸多事情,在风水上讲不通。譬如故宫,这座雄伟的建筑群,坐北朝南,四通八达,有山有水,视野开阔,谁敢说它风水不佳?但明、清两朝皇帝居于宫内,虽然各占江山数百年,可最后都垮了。而且中国与发达国家差距拉开最大的,就是这两朝!
姓名也是风水!这是从当年搞文学创作时的一位同道那里知道的。他是广东潮汕人,才子一枚。他的姓名是父母起的,但在我看,还是有书卷气的。出了点小名后,为了获得更大的名气,他就要重新规划风水,首先改名字!居然改成与伟大领袖题词赞扬过的“好榜样”相接近的名字!不过扫兴的是,他依然没成大名。但他对风水依然痴心不变,终修炼成当地的风水大师,据朋友传说,找他看宅地、居家等等风水的人士络绎不绝,他的收费标准也居高不下,赚得盆满钵满。但遗憾的是,他英年早逝。我看过几篇朋友写的悼文,其中一篇记忆犹深。风水大师发家后,在白云山的湖边置了套豪宅,说为了确保风水不被干扰,要为他家所在的那幢公寓楼里,专造一台观光电梯,直达他的客厅。就造了!然而却没有延长大师的寿命,非常可惜!
我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风水。自然界自然有它的神秘力量与造化。我在历史小说《袁崇焕》里,就写到明代袁督师守山海关外宁远城,现改名叫兴城,与金军大战,炸死努尔哈赤,取得了宁远大捷。而宁远城,就是一个风水宝地!
袁崇焕选择战略要地时,步行至宁远城。城的轮廓进入他视线时,他的心忽地“怦怦”疾跳起来,脚下开始攀登一道巨大的缓坡,这是一座拱隆而起,像哺乳期母亲仰卧时的乳房那样丰厚浑圆的山冈,山麓的角度虽然不陡,但它的延伸非常绵长,仿佛是山峦泻开的胸脯。一条灰色的城墙逶迤在仰头眺望的绿色树荫之中,宛如天际飘落的长带,遗留在自然的宽阔怀抱里,这就是宁远城,它端坐在冈顶上,在晨曦的辉映中,犹如一座熠熠生辉的皇冠。
山坡爬到一半,就已经使人气喘吁吁了,如果再要投入进攻,兵卒就会腿骨发软,浑身散架,这道长坡无疑是道抵御外犯的天然屏障。它能消耗敌人的体力,拖垮敌人的队形,使敌人未到达攻击点就不冲自溃。
袁崇焕当时站在城门正中,居高临下,在阵阵的山风吹拂下,环视山岚尽处,方圆几十公里道路、村庄、田野、树林、坟墓等尽收眼底,一览无余。金兵若要在这周围活动,毫无隐蔽之地,立于此,观人如观蚁动,宁远真乃天赐宝地!
坐镇此地,犹如楔子,既可固守,又可鞭长触及左右通衢,扼住要冲。宁远宁远,大概就是既能安宁禁地,又能守卫远方的意思吧!
明军镇守宁远城,始终没有被金军攻克。
是明朝的皇帝昏匮,官员贪污腐败、党争倾轧,朝中小人当道、忠臣遭贬,最终毁了肌体,被清军扫灭,江山易主。可见再好的风水,也不能挡住恶风浊水的破坏力。
人的风水,还是要靠人的智慧、情怀与理想追求,靠人格魅力形成强大气场!一个国家的风水,则是要政通人和,昌明廉洁。用一句古话: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再加一句,百姓遵纪守法、安居乐业,风清气正,那么风水肯定是大顺大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