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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褚遥最近迷上批八字说我龙临身是什么意思了新来批八字说我龙临身是什么意思的实习生。
那日她正趴着午休,半睡半醒间听到一个声音,“大家好,我叫沐怀青。”
声音字正腔圆,清朗若风吟,褚遥一个激灵爬起来,只见部门领导大老王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身材修长,五官端正,长而微卷批八字说我龙临身是什么意思的睫毛下,是一双犹如寒湖深寂的眼眸。
没有任何防备,褚遥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后来经过相处发现,沐怀青虽然年轻,性格却是个冷肃沉稳的,平时不爱说话,一开口却总有几分道理,不媚俗不唯上不趋时,褚遥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大老王把带实习生的事儿交给褚遥,褚遥心中欢喜,借着近水楼台,对沐怀青百般殷勤,沐怀青不但东西全部拒收,面上也一点好脸没给,冷言冷语摆明了要跟她划清界限。
褚遥纳闷,自己怎么说也是肤白貌美,他怎么就这么看不上!毫无反馈的一厢情愿,完全没有打击到她追帅哥的积极性,反而越发奋勇起来。
报社接到一条新闻线索,褚遥和沐怀青立马赶赴现场。
路上,褚遥浏览了事情大概,一个人在河里救了一个小孩,结果不幸被淹死,小孩家人非但不感激,还说丢了金锁,怀疑是救人的偷去了,两家人就吵吵起来,各说各的理,成了一笔糊涂账。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一群人把本就不宽敞的路堵得严严实实,两帮人争执激烈,眼看着就要动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前面,手指微颤地指向台阶上的人,泪水从满是沟壑的脸上滑落,“我儿分明做了善事,你们这样污蔑,可是要遭报应的啊!”
别墅台阶上站着一个中年人,秃脑袋四方脸,态度傲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褚遥皱眉,巧了,这人她刚好认识。
褚康成有个红颜知己叫田红芳,这丁建章正是田红芳的表弟。当年丁建章从乡下过来,一家人都靠褚康成照拂,褚康成看在红姨的面上把丁建章安排在自家酒店,本想好好栽培,谁知丁建章根本不是做事的材料,不仅好吃懒做还挖墙角,暗地把酒店的东西运出去卖,褚康成知道后就一气之下让他走人了。
后来丁建章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做什么赚什么,竟也慢慢发达起来,不仅跟糟糠之妻离了婚,还娶了个貌美女人,自打生了宝贝儿子后,人越发张狂起来。
丁建章呲着大黄牙,“你儿子送命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能赖到我头上,小宝戴的金锁六万多,说没就没了,肯定是你儿子贪财跳下河捞金锁,这才丢了性命,你们这一大帮人跑过来絮絮叨叨,我还想问你要金锁呢!”
丁建章骂骂咧咧撸起袖子,一副占尽道理绝不妥协的样子,褚遥原本冷眼旁观,可忽然她眉头一拧,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往人群前排挤了挤。
待视线清晰,褚遥的表情震惊又疑惑,她没有看错,丁建章的手臂上确实有一个黑印,像是一朵花,花瓣反卷如龙爪,还隐约冒着黑气,怪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批八字说我龙临身是什么意思?
“沐怀青……”褚遥小声喊,可沐怀青并不想搭理她。
褚遥早已习以为常,又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你看台阶上那个人,手臂上的是什么?”
沐怀青眉头一皱,没有去看台阶上的丁建章,反而垂下眼睫,用一种略带讶异的眼神打量她。两人目光相撞,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瞬间的怔愣。
褚遥强迫自己从他眼睛上挪开,低头思忖着,“……他果然看不见。”
那边人群已经炸了锅,老婆婆刚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儿子又被人泼脏水,一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了过去,丁建章的助理邵波见状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老太太,口中劝道,“老太太,你别着急,这事儿还没搞清楚,我们还可以……”
丁建章打断他,“我搞的清清楚楚,他们就是来讹人的,这帮刁民,下次再敢来,直接找几个保安打出去。”说完径直走上台阶,转身关上大门。
老婆婆经过掐人中,人总算醒了过来,可还是止不住的痛哭流涕,碰到那样蛮不讲理的人家,旁人想帮也有心无力,只能背地骂一句‘为富不仁’出出气。
今天这混乱的场面也不适合采访,褚遥和沐怀青决定明日再来。
2
褚遥回家后,把事情跟褚康成说了个大概,褚康成气得直拍大腿,“这丧良心的孬货,我早看出他不是个东西!”
褚康成正骂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狐疑看着褚遥,“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褚遥脑瓜转的飞快,含糊说,“是同事跟我说的,你也知道,我好打听事儿。”
褚康成一直反对她当调查记者,觉得辛苦又危险,褚遥为了不让他念叨,骗他说是娱乐记者,只写些明星八卦,褚康成这才同意她出去工作。
这时,田红芳捧着一把玉梳喜滋滋地过来,“褚遥,你看你爸送我的礼物。”
褚遥看向褚康成,褚康成则是一脸的有苦难言。
褚康成另外一位红颜知己过生日,褚康成大方送了一只翡翠镯子,田红芳知道后不乐意了,非缠着买个更好的,褚康成没法,只好带她去了古董店,琳琅满目的古董中,她一眼瞧上了这把玉梳子。
梳子白玉雕成,洁白无瑕,梳柄呈半圆形,柄中透雕双凤纹,做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褚遥将玉梳拿在手心里摩挲,总觉得这把梳子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晚上,褚遥躺在床上给沐怀青发短信,不出所料,发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这样的单机模式她也习惯了,于是关了手机,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
褚遥查阅后发现,丁建章手臂上的黑色印花是曼陀沙华,又叫引灵花,谣传此花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颜色鲜红,远远看去就像血铺成的地毯,亡者就踏着这条火照之路通向幽冥。
褚遥细细琢磨,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第二天,褚遥和沐怀青按照地址找到陈婆婆家,得知来意,老婆婆很热情,赶紧把两人迎进屋。这是一座低矮破旧的老屋,因为年久失修,白色的墙已经发黄发黑,屋内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褚遥和沐怀青一人一个小马扎,听老婆婆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立诚是她唯一的儿子,一直在外打工,最近老婆婆得了眼疾,沈立诚便辞工回家,结果那天他刚下火车路过水塘,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呼救,说儿子掉河里了,他想也没想,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结果,小孩子被托了上来,沈立诚却因为体力不支,再也没有回来。
沈立诚救人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可丁建章就是不认,一口咬定沈立诚跳河是为了捞金锁,淹死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说陈婆婆家贪得无厌,背地昧了金锁,看丁家有钱又跑出来讹人,现在说什么风凉话的都有,一盆盆的脏水往脑门子上扣。
“生死都是命数,怨不得旁人,只要他们承认诚儿是救人死的,我们绝不纠缠,可是他们非但不认,还说那样的话,我儿死的冤啊。”陈婆婆把拐杖往地上一戳,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临走时,褚遥把身上带的钱都掏了出来,见数目不多,又搜刮了沐怀青的钱袋,她把这些钱全都塞给陈婆婆,陈婆婆大惊推辞,褚遥撂下钱就跑,唯恐人家追上来。
两人之后又去了丁建章家,丁建章见褚遥上门还挺高兴,一会儿展示新买的钻石表,一会儿展示新下单的跑车,还说起当年被褚康成赶出酒店的事,但表示自己大人大量不会计较。
褚遥看不惯他小人得志,只想把桌子上的破抹布塞进他的嘴里,可意气用事于事无补,眼下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是褚遥讲了陈婆婆晚年丧子的惨状,言辞恳切只差没当场哭出来,她最后劝说,“老婆婆只想要一个说法,你也犯不着跟老人家意气用事,遂了她的愿不就行了吗?”
丁建章一双大脚搭在大理石桌上,懒洋洋弹弹烟灰,“大侄女,你年轻不通情理,我若开了这个口子,她今天要1000,明天要2000,钱债好说,情债难还,为防她以后像狗屁膏药粘在身上,倒不如我一开始就甩开,一劳永逸干净利索。”
没等褚遥反驳,他又得意洋洋地说下周会办一个新产品发布会,他会找熟悉的媒体造势,到时舆论一爆发,大家都会谴责这种浑水摸鱼的碰瓷行为,新产品跟着曝光,压根不愁销路。
褚遥咬牙问,“你就不怕真相被人发现,适得其反?”
丁建章哈哈大笑,“老百姓才不会关注什么真相,他们只会被一个又一个事件吸引,等新的热点出来,是真是假,又有谁会在意?”
跨海大桥上,一辆红色跑车在快速路上飞驰,褚遥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脑袋瓜却转个不停,她回去后要立即写一篇稿件,将真相公布于众,可下周丁建章会召开发布会,他最擅长颠倒黑白,到时无良媒体一帮腔,难保舆论不反转,陈婆婆听到这些负面舆论,心肯定寒透了,以后再有做好事的人,只怕会瞻前顾后,畏步不前。
“简直无耻!”褚遥越想越气,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嘟的一声尖叫。
“开车要专心,不要三心二意。”一直沉默的沐怀青终于开口了。
褚遥瞟了一眼副驾驶,正值落日,晚霞映红了天空,波光粼粼的海面泛起银光,余晖倾洒在沐怀青的侧脸上,眼前的美景令褚遥神思荡漾,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褚遥轻叹一声,“我就是不服气,沈立诚明明做了好事却受尽委屈,丁建章这种卑劣小人却逍遥自在,果然戏里常说,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真是不公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定数,戏里虽有六月飞雪,却也有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沐怀青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褚遥冷哼,“等老天爷开眼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天,我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沐怀青没有再搭腔,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眸子疏疏淡淡如蒙了一层纱,褚遥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他还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身上却总有一种看不透的东西。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褚遥打破沉寂,她扬起嘴角说,“沐怀青,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能证明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就跟我吃一顿饭,怎么样?”
沐怀青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褚遥想了想,然后方向盘往右一打,把车子停到路边,认真看着他,“你那么善良,一定不想好人受委屈,而且……”她慢慢靠近,“你也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你,打赌可以激励我更好的完成这件事情。”
沐怀青皱皱眉,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对于褚遥心血来潮的戏弄,沐怀青倍感不适却又无可奈何,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褚遥会用什么办法来证明这件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褚遥没想到他真的答应,整个人乐开了花,伸出手指非要跟他拉钩。
沐怀青无奈,别别扭扭伸出一根小指,两人经过小指拉钩,拇指盖章,赌约就这么达成了。
3
褚遥一进门,发现家里不太对劲,大门,墙壁,楼梯拐角,到处都贴着黄色的符箓。
田红芳跑过来,一脸的惊慌失措,褚遥见她也是一惊,早晨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满头乌发,现在头发不仅白了一半,还大把大把往下掉。
她说家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褚康成原本不信,可这事确实邪门,便请了人来家里看看。道士拿着罗盘走了一圈,说屋里有诡气,7日之后再将符箓揭下,保证全消解。褚康成和红姨千恩万谢送走那人。
褚遥盯着符上的朱墨若有所思,她安慰了两人几句,然后趁人不备溜进了二楼卧房。卧室装饰华丽,墙角放着一张雕花梳妆台,梳妆台装有三面大镜子,一张贴在中间的镜子上。卧室门窗紧闭,纸无风而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褚遥眯眼瞧了一会儿,伸手把镜子上的撕下来,轻声说,“快走吧,以后再害人,可没这么便宜了。”
待房门关上,梳妆台上的锦盒忽然发出耀眼的光亮,一只玉梳破盒而出,五彩斑斓霞光万丈,伴随一道刺目的白光,一个十五六的姑娘落到地上,她身穿一袭水碧细纱裙,脚蹬刺珠绣花鞋,头上挽着双平髻,容貌秀丽,眉间一朵莲花胎记,虽面无血色,周身却透着一股子娇俏。
入夜,褚遥趴在床上给沐怀青发短信,白天去看陈婆婆的时候,她打劫了沐怀青的钱袋。沐怀青的实习工资本就不高,从他平常消费来看,家境也不是富裕的,1000块对他可能不是个小数,褚遥想把钱还他,于是给沐怀青转了账,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接收。
褚遥挠挠头,“这小子还挺要面子的。”正想着对策,忽见一抹水碧身影穿墙而入,俯身下拜,“花怜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褚遥把手机撂在一边,“你倒不好奇我能看见你。”
花怜声音轻柔,“中原多奇人异事,小姐能看到花怜并不稀奇。”
褚遥生来便有阴阳眼,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一开始她看到这些惊悚怪相还会纠结惶恐,后来在一位高人的指点下,她想明白了,为了不让别人把她当异类,她只能保持沉默,只要不主动招惹,她便能与这些超自然的生灵保持和谐融洽的关系。
花怜说自己是梳子诡,天禧年间钱塘人士,六岁便卖给当地知县做家奴,一日她不慎将知县夫人最喜欢的玉梳摔断,夫人便将她了结了,因怨念深重,便附在这玉梳中。
褚遥问,“红姨的白头发是你弄的吧?”
花怜微微垂下眼睑,声音低若蚊吟,“使用这把玉梳的人,就会这样,但只要停用,青丝便可恢复。”她神情羞愧,“若没有小姐相助,花怜必定难逃此劫,小姐是花怜的大恩人。”说着又要跪下。
褚遥将她扶起,“也是你运气好,如果碰到个道行深厚的,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你别总跪来跪去,也别叫我小姐,你……就叫我姐姐吧。”
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花怜一个1000多岁的宋朝人,当她祖宗都绰绰有余,让她喊姐姐,是不是有点占祖宗便宜的意思?
褚遥正为称呼纠结,花怜已经开心地喊了一声‘姐姐’,褚遥想想罢了,称呼的事暂且一放,但玉梳对身体损伤极大,田红芳又视若珍宝,褚遥虽然不喜欢她,可也不愿她白白送命,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第二天一早,褚遥跑到田红芳跟前,把玉梳的来历半真半假,添油加醋讲了一遍,田红芳今早用玉梳梳头,头发又白了一半,现在听褚遥这么说,对古董梳的事更是深信不疑。便顺水推舟把梳子当生日礼物直接送给了她。
褚遥知道她这一送,既甩开了烫手山芋,还大方讨了褚康成的好,又省了钱买生日礼物,可谓一箭三雕,不过这样也算圆满解决,她谢过之后便拿着梳子出门了。
4
褚遥把玉梳扔在了丁建章的别墅门口。
日上三竿,终于等到丁建章的小娇妻金珠出门,她刚下台阶便发现地上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捡起发现竟是一把玉梳,梳子晶莹剔透,玉质纯粹,金珠惊喜过望,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带了回去。
当天晚上丁建章家里就闹了脏东西,水龙头莫名失控,水哗哗流个不停,半夜三更,寂静的走廊竟然传出了脚步声,丁建章以为进了贼,几次三番开灯查验,却空无一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第二天醒来,地板上竟然真的有一大滩水渍脚印。
接连一周都是如此,丁建章心中本就心虚,夜晚诡异的脚步声更让他夜不能寐,精神越来越萎靡。
产品发布会在当地一个五星级酒店举行,丁建章包下顶层最大的宴会厅,本地名流悉数到场,记者也早早来了,在激昂的开场曲中,身着礼服的主持人登场,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很快把会场气氛推到顶点。
LED大屏幕开始放产品宣传片,坐在第一排的丁建章脸色苍白,面容紧绷,整个人像一根拉紧的弦,不知为什么,在昏暗的光影下,他眼前总是浮现出沈立诚那张惨白的脸,他深吸一口气,松了松勒在脖子上的领带,起身走出宴会厅。
洗手间内,丁建章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哗哗流淌,他接了一捧使劲拍在脸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今天来了那么多大人物,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演讲稿早已放在西服口袋中,出门前还检查了一遍,马上该上场了,他要再熟悉熟悉。
丁建章从口袋中掏出演讲稿,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灰黄,原本的稿子不翼而飞,如今纸上只有用血写的八个大字——善恶报应,如影随形。
丁建章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助理邵波见丁建章很久没有出来,便来找他,结果一进门看见了面如土灰的丁建章,整个人也吓了一跳,他把丁建章扶起来,丁建章精神恍惚,话也说不利索了,只哆哆嗦嗦念叨着,“……有脏东西……”。
丁建章突发急症,发布会自然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在众人五花八门的猜测中草草结束。
5
丁建章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在家躺了半个月,身体终于有了起色。
一日,金珠说城隍庙来了个算卦的‘徐大师’,号称神机妙算,最近邪门事太多,不如求个签看看运势。丁建章也觉得最近霉运当头,听了金珠的话,便去了城隍庙。
城隍庙口支了个卦摊,长条桌前坐了一位先生,高高瘦瘦,身穿黑马褂,脑袋上戴着一顶瓜皮帽,身后算命幡上写着‘徐大师’,桌批十六个字,天地万物无所不知。
徐大师的卦摊水泄不通,丁建章挤进去,大喊一声,“哎,你给我算算。”说着把一百块钱扔在桌子上。
徐大师抬眼瞅了一眼,问了生辰八字,然后把三枚铜钱放于手中,双手紧扣,口中念念有词,合掌摇晃后松手,只听铜钱哗啦一声摊在桌子上,如此反复六次。
一卦完毕,徐大师捋着胡须摇摇头,“这卦象不好。”
丁建章忙问,“怎么不好?”
徐大师不答话,只是在纸上写了四句话,“白虎临身日,临身必有灾,不过明旦丑,亲族尽悲哀。”
丁建章急问,“这……什么意思?”
徐大师慢悠悠说,“实不相瞒,尊客当死。”
丁建章火冒三丈,一把从凳子上薅起徐大师,“什么什么!你说我要死了,你倒说我什么时候死?”
徐大师被人揪住衣领卡住喉咙,却面不改色,“今年今月今日午时当死。”
原想着听听吉祥话,没想到竟算出死期,丁建章气急败坏把徐大师狠狠一推,嘴里骂骂咧咧,“我若今天死了也就罢了,我若今天死不了,明天就把你卦摊砸了。”
回家之后,丁建章又劈头盖脸把金珠骂了一顿,金珠一句话不敢回,只能委屈的哭。可气归气,他还是有些隐隐惶恐,特别是入夜后,这种忐忑越来越强烈,丁建章六神无主,如一只无头苍蝇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金珠劝了几次没劝动,便提议让助理邵波过来,人多也好热闹些,丁建章想想便答应了。很快邵波到了,三个人开始在客厅打扑克,时间飞快,很快到了十一点半。
随着钟表指针转动,丁建章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终于,他站起来,把扑克牌往桌上一扔,要上楼冲个澡。
拧开淋浴,全身浸泡在温水中,丁建章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他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江湖术士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还如一只惊弓之鸟,简直可笑至极。
洗完澡后神清气爽,浴室里弥漫着水蒸气,他伸手拿架子上的浴袍,可刚瞟了一眼,整个人便如冷水浇身,布满水雾的镜子上赫然显示出5个字——午夜丧钟至。
丁建章大叫一声,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金珠和邵波听见叫喊赶紧上楼,丁建章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整个人战战兢兢像是被诡追,他颤抖着指向浴室,“镜子,镜子……”
邵波愣了几秒,然后一头冲进浴室,很快,他又从里面出来,奇怪地问,“什么都没有啊?”
丁建章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跑进浴室,令人错愕的是,没有字,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镜子被蒸腾的水雾所遮盖,模模糊糊映出他狼狈的脸。
金珠把真丝睡袍披到他身上,担心地说,“建章,你最近太累了,别多想了,睡着了就没事了。”
丁建章嘴唇哆嗦,想要说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金珠像哄孩子般把丁建章哄到床上,然后关门去照顾生病的儿子。丁建章瞪眼看着头顶刺眼的水晶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当当当——午夜的时钟一下一下敲着,丁建章的心如吊着一根细线,在空中摇摇晃晃,惴惴不安。十二下很快敲完,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丁建章屏住呼吸,刚想松一口气,灯却在这个时候熄灭了。
窗帘被风掀起,白纱飘扬,朦胧的月色下,窗外仿佛站着一个面容惨白的人,丁建章脑袋嗡的一声,从床上滚到地上,尖叫着冲出门去。屋子里黑漆漆,空荡荡的,小宝不在,金珠也不在,他大喊,可是没有人应,静寂的屋子像一口枯井,让人禁不住脊背发凉。在摔倒几次后,丁建章终于气喘吁吁逃出了屋子,可黑灯瞎火看不清,他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掉入了游泳池。
丁建章很快被水淹没,他水性不好,扑通了几下便没有了力气,更可怕的是,有一只手正死死按住他的头,他张大嘴巴想呼救,水却从他的鼻腔嘴巴灌入,他挣扎着,反抗着,头顶又多出了很多手,那些手死死将他按在水下,令他动弹不得。半晕半醒间,他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善恶报应,如影随形”,丁建章顿时心如死灰,慢慢放弃了挣扎……
6
丁建章在自家泳池溺水身亡,外界多有揣测。
沈立诚在河里救了他的宝贝儿子,可丁建章却恩将仇报,往救命恩人身上泼脏水,如今自己死于溺水,也算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儿子被救起,他不道谢还污蔑对方偷金锁,对方去世他遭报应。
遗孀金珠给他举办了盛大的追思会,褚康成一家作为亲属也悉数到场。
金珠身着黑衣黑裙,娇弱地靠在一位长辈的怀中,“那天我以为他睡了,就在房间陪小宝,没成想第二天发现他……”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用发抖的手捂住眼睛。
田红芳泣不成声,褚康成深深叹气,褚遥则冷眼看着梨花带雨的金珠,一声不吭。
丁建章静静躺在棺材中,亲友们自动排成两行,对他进行最后的告别,伴随肃穆的哀乐,追思会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忽然,灯光忽明忽暗,接连闪烁,众人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7
丁建章的丧事办完后,金珠给沈家送去了锦旗和经济补偿,她说早先碍于丁建章的固执没有及时把真相说出来,感到非常抱歉,希望这迟来的道歉能够抚慰老人家的创伤,金珠的做法受到了广泛好评,丁氏继任老板人美心善屡见报端。
清晨,金珠和邵波从床上醒来,两人相视一笑。
丁建章做了亏心事,整日战战兢兢,于是两个人合谋演了一出戏,在发布会时把演讲稿换了,丁建章果然吓得大病了半个月,病好后,金珠又让人故意说他死期将至,令他大为惶恐,把邵波叫到家中。
肥皂水中含有表面活性剂,能起到防雾的作用,金珠用肥皂水在镜子上写字,洗澡时水雾一多,字就会显示出来,丁建章精神崩塌。
晚上故意把他哄到房间,十二点时拉闸断电,用绳子悬挂了一个假人吊到窗口,丁建章惊慌失措冲出屋子,然后躲到一旁的邵波再将他推入泳池,两个人合力把丁建章溺死在游泳池中。
金珠拿起玉梳梳头,对着镜子嫣然一笑,邵波从后面抱住她,细细闻着她的秀发,“过段时间,我们就去登记,这样小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喊我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金珠幸福的点点头,她现在有儿子,有爱人,还有钱,不枉自己委曲求全这么久,终于苦尽甘来。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恋恋不舍的分开,邵波看着她,眼中忽然充满惊恐之色
金珠不解,“怎么了?”
邵波神情惶恐,“你……的头发?”
金珠疑惑的去照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竟然白发苍苍,用手一扯,白花花的头发竟然像雪花一样落了下来,她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邵波强装镇定,“你……别瞎说。”
金珠脸色陡然变得灰黄,她颤抖举起手指,“那个……怎么在这儿?”
橱柜上摆了一个相框,那是丁建章的照片,他瞪着眼睛,仿佛在看着她,金珠清楚记得,自从丁建章死后,两个人就把丁建章的所有东西都扔了,这个相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不,不,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
金珠张大的瞳孔充满恐怖,疯了似的跑下楼,邵波在后面追她,可根本拉不住。金珠跑到门口,一开门,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金珠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警察的胳膊,浑身打着哆嗦,“丁建章不是我杀的,是邵波的主意,不是我,不是我!”
邵波站在身后,神色大变,想要捂住金珠的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位警察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说,“我们警方怀疑你们与丁建章的死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邵波知道一切都完了,顿时瘫倒在地。
远处,一棵樱花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身如玉树,女人飒然从容,真像一幅动人的风景画。
褚遥一拍沐怀青的肩膀,神色颇有些得意,“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是不是赢了?”
沐怀青笑笑没有答话,可落到褚遥的眼中,他只要静静站在那里,便胜却千言万语。
习习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美不胜收。(原标题:《幽冥使君: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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