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韶山主席故居接待了一位叫张玉凤的中年女人,她在参观游览时,见到主席的一些遗物、书籍,因为潮湿的缘故已然霉变,她果断地向主席故居捐出自己十几年来存下的10万余元存款用以采购防潮设备。
她为什么对主席的遗物那么重视?难道说她曾与主席结下过深厚的情谊?
1944年,张玉凤出生于黑龙江牡丹江市的一个贫苦农户家中,在她的记忆里,家中的生活一直十分艰难,甚至是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她到了读书年龄,家里勉强供她读几年书,便无力再承担她的学费。
14岁的张玉凤退学后正逢牡丹江市本地的铁路局招聘列车员,她怀着试一试的想法报了名,想不到竟被录取。之后的工作中,踏踏实实,工作勤奋又沉稳大方的张玉凤对待工作尽职尽责的态度令铁路局领导十分满意,没过多久,张玉凤就得到了调到专列工作的机会。
经过系统化的培训流程,张玉凤正式开启了自己专列服务员的职业生涯,最开始的工作是为普通车厢的领导服务,并没有机会为重要领导服务。那时候,大家对主席拥有一种天然的崇敬,尽管不能亲自为主席服务,但只要知道主席在自己工作的这列列车上,张玉凤就甘之若饴。
一个偶然的机会,张玉凤终于看到了她最敬仰的主席,那时候的主席正在月台散步,见到主席的张玉凤别提有多兴奋。主席也注意到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在随员的安排下,张玉凤被调至主席所在的车厢内工作,这项工作,张玉凤做了十年,这也让主席和张玉凤之间建立起更多的情谊。她工作起来专业并细致入微,很多人都看得到,而主席对张玉凤也渐渐给予了更多的认可。
1970年7月,张玉凤成为主席身边的生活秘书,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后来又成为了机要秘书。那时,张玉凤并没想到,自己会陪伴这位伟人度过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这一年她26岁。
当张玉凤再遇主席时,发现他已不再是那种"红光满面"的形象,这个时候主席已到风烛残年,满头白发,面容憔悴,还易患老年疾病,一到换季就避免不了感冒咳嗽、发高烧,张玉凤的每日任务便是在主席身旁好好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起先张玉凤在主席身旁办事十分仔细,就怕自己做错什么事会被辞退或斥责,因此工作更加是加倍用心,就怕有一点错漏。和主席相处了一段时间,张玉凤渐渐发觉,主席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个爱说爱笑的老人家,对待身旁的工作人员都很温和宽厚,主席也看得出张玉凤的心理紧张,便经常与她沟通交流,缓解她的心理情绪,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工作上更为得心应手。
随后两个人还约法三章。首先,要遵规守纪,有一些文件只能他自己看,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看,除非经过他的允许;第二条就是,不能因为在他身边工作就自高自大,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在为谁工作;第三就是办事要稳重仔细,多学习。那时候主席的身体状况不好,讲话时十分费劲,但是,主席时断时续说的话张玉凤也听明白了,并全部记在心中,渐渐地张玉凤得到了主席赏识。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优点。
比如说,1971年主席急性支气管炎发病,病况越来越严重,之后直接变成肺部感染,她原本是不会护理的,但她为了照顾主席愿意从零开始,在张玉凤悉心的照顾下,主席的身体开始好转起来,态度也逐渐越来越温和。她除了贴心之外,还特别细心,1975年,一直在主席身旁的护理人员孟锦云忽然受到主席的疏远,孟锦云也不知道原因,她也不敢去问主席,就在这个时候张玉凤发现孟锦云进主席房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小,主席事先不知道她进来了,好几次被吓了一跳。发现原因后,张玉凤告知孟锦云,进入房间前一定要先弄点声音提醒主席,例如先敲门。
那时候主席身体状况出了问题,长期操劳过度、抽烟喝酒,更加加剧了身体的负担,再加上老人独有的偏执,旁边的工作人员和医生都无论如何规劝,他照常我行我素,抽烟、饮酒、经常熬夜等都是常态。
久而久之,已经不再拘谨的张玉凤属于东北女孩的直率火暴性子也逐渐显现出来。见到主席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张玉凤是又急又担心,经过多次规劝没有效果后,张玉凤也干脆也放开性子,无论主席如何愤怒,依然是强制性地收走了主席的所有香烟,甚至还寸步不离地监督主席,吃饭也要站在主席旁边,看着主席一口不落地吃完,主席喜欢熬夜看书工作,张玉凤又出现在主席身边,拿走所有的报刊书籍,只管催主席去睡觉。
对于那样的张玉凤,主席也是啼笑皆非,竟然束手无策,在张玉凤的强制性干预下,主席的生活规律也逐渐正常起来。也正因为张玉凤尽职尽责的强硬态度,在这段时间里,主席的身体的确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半夜咳嗽的次数也减少了,睡眠和食欲都好了很多。
因为以上那些优点外,她还被主席称之为张飞的后代,这是由于张玉凤脾气和嗓子都比较大。张玉凤还经常跟主席争吵,有一次,来了一位客人,张玉凤态度不是太好,主席就讲了她几句,结果,张玉凤脾气一上来直接收拾行李走人了,最后还是主席派人把她接回来,又有一次,两个人争吵,是由于主席见到张玉凤那么不辞辛苦地没日没夜照顾自己,就想给她休几天假,但张玉凤死活不同意,所以主席一气之下就把张玉凤给骂了一顿,他对张玉凤大声说:"你给我滚,"张玉凤的脾气也上来了:"谁不许我走谁就是狗"。就这样张玉凤又收拾东西回家了。
在家中的日子张玉凤也很难过,又有一些懊悔,离开了主席的她并不开心,尽管心里面没过多久就担心主席的身体,但那难以释怀的固执,让她怎么也低不下头来,回去承认错误。亲人、朋友都来劝她,但张玉凤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总是伤心主席把自己辞退了这件事。
但事实上主席从头至尾也没有说过要辞退张玉凤。在张玉凤离开了中南海以后,主席也后悔,张玉凤多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工作多么地尽职尽责,大家都看在眼中。主席身体不太好,其中照顾他的工作压力,别人是看不见的,主席心里明白,他也是借这个争吵的机会,顺带给张玉凤休假,也让她好好放松一下。一个月后,主席身旁的工作人员派了一辆车,又将张玉凤接回中南海。
在张玉凤回来后,主席还曾和身旁的工作人员吐槽张玉凤脾气比他大,还说她是张飞的子孙后代。经历了此次风波后,主席和张玉凤之间不但没有疏远,反倒更亲密无间了,在之后的岁月里,张玉凤工作也更为用心,事事尽责。
二人之间也渐渐产生了更多的情谊,这一种是老人对晚辈的无可奈何和疼爱,也是一种晚辈对长辈的爱戴和尊敬,两个人逐渐把对方看成家人。主席对张玉凤的认可也与日俱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主席闹脾气时,也只有张玉凤的话才可以听进去。
这事发生后,主席仍记在心中,常向人诉苦,但是,诉苦归诉苦,他对张玉凤的评价仍然是很高的。只是慢慢地,主席的病况变重,他只能卧床休息,等张玉凤喂他吃东西。但是到后来,连张玉凤喂饭都吃不下。当主席身体很差时,只有两人能进入他的卧室,其中一位毫无疑问是张玉凤,另一位就是孟锦云。但凡想见主席的人都需要经过张玉凤的通报,由此可见主席是多么信任张玉凤。除此之外,张玉凤当上机要秘书后,能查看任何交给主席的文件,她手里还拿着主席保险柜的锁匙。要知道,这个保险柜里装的并不是钱,而是各种各样国家绝密文件。
这些文件,很大的程度上决定着一个党和国家的发展前途以及命运,掌握了这些文件,就相当于掌握了军政实权,因此,很多人都想和张玉凤拉关系,想通过她去窥视这些文件,可是她是不可能把这些文件交给任何人的。
主席甚至是曾对张玉凤说:"中央给我的文件,张耀祠他们不能看,包括我的家人,她们也不能看,但你可以看。"
没多久,主席眼睛得了白內障,医生说,要等白內障成熟后才可以动手术。主席眼睛看不到时,由芦荻把他爱看的一些中国古典文学著作念给他听,现代文还有一些政治方面文件则由张玉凤念给他听。
1975年7月,医生准备给主席动手术。一天,主席醒来,张玉凤来到他身旁,询问道:"主席,你今天感觉如何?"主席回答:"天气不错,我睡得非常好。"
张玉凤把握住这个机会对主席说:"主席,既然您休息得非常好,那么我们就把事情办了吧。""是什么事?"主席一下没反应过来,张玉凤说:"白内障手术的事啊,您不是同意过吗?"
那几天,医生早已做好了手术治疗的准备,只不过是还没有确定哪一天能做,张玉凤见主席那天睡眠质量很好,脸上气色也不错,便告知医生,动员主席在那天动手术。
主席同意当日要做手术,医生便为主席检查身体,确定他身体状况好,比较适合动手术。那时候,大家都有点担心,害怕手术治疗中出了什么意外事件,张玉凤也咨询医生,此次手术治疗有多大的把握,医生告知张玉凤,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
白内障手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个小手术,只不过是主席年龄大,并且身份特殊,为他动手术的人心里怵得慌。护理人员给主席打针时,因为过度紧张,好几次针头都扎不进去,主席便和医生护士谈点其他事情,并叫她们不必太担心。
其实主席的心里也有一些心神不定,他一生也没有做过手术,一旦手术治疗出了什么意外事件,他确实难以想象会发生的后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他还是没法放下的。
在被麻醉之前,主席让张玉凤放一段昆剧演员蔡瑶诜唱的岳飞《满江红》的录音,听着那振奋人心的唱词,主席在麻醉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整个手术治疗只进行了8分钟,十分成功。一周后,医生为主席拆开纱布,主席总算得以恢复视力。
时间隔了一年,再度见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面孔的那一瞬间,主席心潮澎湃,张玉凤和陪在主席身边的其他人也禁不住跟着落泪。因为白內障,主席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受到的痛苦,张玉凤是再清楚不过的。读书是主席最大的爱好,他总算可以再次日夜苦读,审阅文件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长期失眠也一直困扰主席,他常常吃了许多助眠药也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的时候,张玉凤总会陪主席闲聊,给他很多安慰。
自打主席生病后,读书便不在写字台前看,而是随意地躺在床上,依靠一个很高的枕头。读书时,他总是要拿放大镜看,但放大镜用久了会非常累。
因此,主席做完白内障手术后,张玉凤等人为他准备了三副比较特殊的眼镜,一副只有左腿的眼镜,一副眼镜只有右腿,这是供他侧卧时看书用的,还有一副是供他坐在椅子或沙发上看书的,三副眼镜就这样交替使用。
主席知道自己身体不大好,可是他对自己的病很坦然,在招待国外宾客的时候,他会直言不讳告诉他们自己身体不大好。当尼克松总统访问我国时,听主席说他病得很厉害,根本不相信,这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主席精力充沛。主席笑着对他们说:"外表是骗人的,不要被表象所蒙蔽,我刚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过来。"
会见国外宾客时,翻译一直听不清主席的话,张玉凤必须在一旁把主席的话引述给翻译。张玉凤印象深刻的是,主席的发言总能旁征博引,自如潇洒,自有一种坦然之风。
张玉凤最钦佩主席的就是他生病的时候,无论他有多痛苦,从来不呻吟,一直很平静,直至死时的身上都是干净整洁的。对张玉凤而言,这是由内而外的坦然从容。
光阴荏苒,时间来到1976年,那是主席生命的最后一年。春节到来之际,我国伟大的周总理去世了,主席第一时间获得消息,两个人之间这么多年的友情,一同走过战争年代,一路走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情感十分深厚。当主席听说这个消息时,一言不发,沉默不语地闭上双眼,可是他的眼角仍然流出了两行泪水。张玉凤极少看到主席落泪,在她心里,即便碰到了再大的风浪,主席自始至终保持冷静坚强。见到主席因老朋友去世而流泪,张玉凤也觉得十分心痛。周总理的离去,对主席打击非常大,导致病况更为严重了。
这一天,在举行周总理告别仪式的时候,张玉凤一直守在主席身旁,她心里有一丝希望,希望主席能忽然决定参加告别仪式。张玉凤小心翼翼地问:"主席,去参加总理的告别仪式吗?"
一直置身悲伤的主席用一只手拍一拍着略微翘起来的腿部,又无力地放下,痛苦而艰难地对张玉凤说:"我走不动了……"神情宛如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张玉凤见到主席那样,心里十分痛苦,非常后悔,不应该那样问重病的主席。
7月,彭老总突然与世长辞,短短半年,主席一生中两个并肩作战的挚友陆续离开,他心里悲哀,精神再次大受打击,那段时间,他很孤独,常偷偷哭,不愿意见人。
一次,主席忽然要张玉凤找来南北朝知名文学家庾信写的《枯树赋》,这是一篇写得很好的赋。主席以前读过,一字一句都忘不掉。主席让张玉凤把《枯树赋》念给他听,张玉凤念得比较慢,主席略微闭上眼,让字句间的韵意在他心里回旋。
在张玉凤读过两遍以后,主席说:"你拿着这本书,看我是否还能背出来。"主席真的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在背诵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时,主席差点儿掉下眼泪。自己这一生,送走过很多人,庭前栽的树仍然是向阳生长,可有的人却永远不在了,心里的悲凉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候张玉凤惊讶于主席的记忆力,他背诵时的声音、表情,多年以后,仍铭记在张玉凤的心里。
主席的病情继续急剧恶化,用餐、服药要他人喂,行走都必须两人扶着走。病痛使主席常常寝食难安,甚至有几次休克失去知觉,作为与主席关系最亲近的张玉凤,见到主席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内心很是心疼难过,但是自己毫无办法,那段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好几次看见张玉凤背着主席偷偷的哭。
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市发生7.8级地震,甚至北京的中南海都受到了影响,震感十分明显。张玉凤一开始就赶忙跑到主席的卧室安慰照顾主席,但是主席却比她想象得更沉着冷静,反倒问张玉凤别的人怎么样了。
唐山地震的具体情况迅速传到主席手上。这时主席的眼睛又看不见了,绝大多数文件全是张玉凤读给他听,在听见伤亡和损失的具体数字以后,主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他的身体再也经不住那样的打击,他不再是那个在江中肆无忌惮游水的高个子青年,现如今不论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
1976年9月9日主席终于闭上双眼,他到天堂去找周总理和彭老总了,张玉凤和主席之间的缘分也就在那一刻断掉了。主席的告别仪式上,张玉凤哭得伤心欲绝。
在主席的追悼会以后,张玉凤婉言谢绝了组织对她的安排,返回了她第一次看到主席时任职的铁道部。
在那短短6年时间里,张玉凤和主席的关系与其说是领导和下属,倒不如说是至亲,张玉凤像儿女一样守候、抚慰主席晚年时期的孤独。
主席曾背诵《史记》中一段话:"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并把这段话赠予了张玉凤,由此可见是对她多年来对自己精心照料的感谢和肯定。张玉凤也会把与主席交往的一点一滴永远记在心中。
离开中南海后,张玉凤十分低调,从不因为自己曾是主席的机要秘书而摆架子,与此同时她也要求儿女一定不能搞特殊化,要从基层一点一点做起,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在主席的身上,她看到了许多人性的亮点,养成了恬淡、不骄不躁、勇敢坚强的品性。
如今的张玉凤已经老了,她的孩子们也有了出息,在这些年,她基本上非常少露面,也不接受访谈,仅仅参与一些和主席相关的活动,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着自己最后的美好时光。
张玉凤还记得主席说过,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爱好就是阅读,因此,张玉凤在不忙的时候,一直在整理主席的藏书。
张玉凤于2007年主编的五千万字的鸿篇巨制《毛泽东藏书》得以出版发行,张玉凤十分高兴:"我终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事情,了却了一椿心愿。"
每一年,她都要到主席的纪念馆奉上一束鲜花,以表悼念。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对张玉凤而言,有关主席的一切,是岁月永远都冲刷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