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章勇极不平凡的鼠年在恐惧焦虑中度过,充满希望的牛年如期而至。我本人属牛,对牛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亲近感。凡是与牛有关的事,我都记忆深刻。
一
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老黄牛,这便是全家最值钱的家产,也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感到遗憾的是,老黄牛不能骑乘,我还是羡慕邻家哥哥骑着水牛,吹响用杨柳树皮制作的土号,走在满目涌动金黄的油菜田埂上,那种将帅出征的凛凛威风。可父亲说,你体单力薄,老黄牛温顺,容易驾驭。起初我不信,直到有一次,我从邻家水牛背上摔下来后,信了。心想,幸好。水牛不仅性格狂躁,且护草护料还欺生。水牛吃草时,如若陌生人靠近,就会用角发起攻击。
上小学时,我的一项重要职责便是守牛。守牛是家乡语,得用绳子牵着牛鼻卷,而放牛则一般在大山里或旷野,放开看着即可。
春天,莺飞河涨,花草丰茂,蝴蝶翩跹。春耕季,耕牛遍地走,整天劳作不歇,仍然力大无比。农忙时节,只好割一些青草在收工时上料。为补充流失的汗水,有时也会在草料上洒些淡盐水。
夏天,庄稼生长耕牛闲,正是守牛好时节。我仔细观察,牛吃草主要靠舌头将草卷进嘴里,尔后用利齿切断,牛舌简直就是一把“卷刀机”。吃吃停停,不多时,一大片嫩草便会被收拾下肚,只留下整整齐齐的一路草根,待晚归回栏,再反刍细品。有时,面对田地翠绿的秧苗和包谷的诱惑,你一不留意,它也会偷偷卷一嘴庄稼,弄得我们这些小仔子跟着挨主人的骂。后来,我们索性给牛嘴戴上笼套,待过了庄稼地再拿掉,使其偷吃无法得逞。
秋天,我们便会把牛赶到澧水河中央的长潭洲上放养。牛回归自然,如放虎归山,一路狂奔,呼朋唤伴,很是撒欢。释放自由的我们,也会乘机挖几蔸落花生或红薯,坐在河岸边吃边玩,忘了正事。太阳落山,倦鸟归巢,我们才哼着张明敏的“走在乡间小路上”和潘安邦的“外婆的澎湖湾”,一路暮归。
冬天,牛通常圈养,圈养时主食干稻草。偶尔也会将牛拴在屋后山坡上套放。但无论山林多少荆棘林木,牛绳多长,将绳子拴在树杆,通常它都不会缠绕。从这一点看,牛是聪明的,知道顺着套绳吃草。和牛相处时间长了,只要我一走近牛圈,它就会甩着尾巴朝我眸眸叫,脚不停地在栏里来回走动,我知道那是示意我牵它出来,毕竟向往自由是所有动物的本能。
有一天,父亲在前边耕稻田,我紧跟其后捡黄鳝泥鳅。父亲突然问我,我们家的牛和别人家的牛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原来父亲双手护着犁铧,没有拿皮鞭。父亲这才告诉我,其实做任何事都一样,不怕慢,就怕站。咱家的牛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需要抽打也能自觉耕田,虽然慢一点,但它始终不停歇,所以手里从不拿鞭子。希望我在虽然不精明聪明,但学习上一定要自觉努力。我顿时醍醐灌顶,思想也通透了许多。上高中后,我又读到臧克家的咏牛诗《老黄牛》。父亲虽然没有文化,但所说的不正是作家笔下的“老牛亦解韶光贵,不等扬鞭自奋蹄”吗!
二
牛的种类众多。在西北高原,有一种牛叫牦牛。我在新疆戍边时,见证了当地有一个叫玉鲁斯的维吾尔老人,经年担负着用牦牛为天山深处边防某连运送冬季物资的重任。一头牦牛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能够驮起200多斤的重量,并连日奔袭在风雪高原而不倦,在高原上的运输能力远胜过战马,被称为“高原之舟”,亦是边防军民的“生命之舟”。这让我对牛的奉献、耐力和负重,有了全新的认识。
边境的牧民,户户都养有奶牛。牧民用牛奶做成奶茶、酸奶子、奶疙瘩、奶油糕等饮品或食品,天然生态,清香绝世。牛给牧民以希望,它们索取的不多,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奉献是它们最大的精神特质。
非洲大草原上,生存着成千上万只角马和野牛。角马其实不是马,是生活在非洲草原上的大型食草羚牛,属于牛科。牛头、马面、羊须,头粗肩宽如牛,后部纤细如马,生命力极强。而野牛,是当之无愧的牛中战神,奔跑时速最快可达近60公里。如果单挑,一头雄狮与一头公牛是难分高低的。为了生存,这些牛类每年都要完成长途迁徙,期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有的被狮子、猎豹、猎狗等猛兽吃掉,有的被自然灾害夺去生命,但它们依然不惧风险、无畏生死,为繁衍生息而战斗着。他们是真正的勇敢斗士,当然牛类中力气最大的要数犀牛了。我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也惊叹于野牛的英勇果敢善战。
三
古往今来,牛在人们的心中,总是勤劳奉献的象征。在新疆阿克苏的柯柯牙防护林广场,有一尊巨大的铜牛雕塑,呈耕田状。“柯柯牙”,维吾尔语意为“绿色的戈壁(悬崖)”。这项工程,是历代阿克苏人用双手在大漠中开垦出来的,堪称世界奇迹的绿化工程。据载,这也是从月球能够肉眼看到的与长城媲美的世界人工奇迹之一。十多年前,我曾在这广袤的戈壁上,亲手栽种过绿洲白杨。绵延千里的绿色防护林,在绿化建设过程中孕育形成的“自力更生、团结奋斗、艰苦创业、无私奉献”的柯柯牙精神,不正是牛的精神内核吗!
牛又是感情动物。我亲眼见过一头壮年水牛,因从山崖坠落摔断前肢,在被主人宰杀前,流着眼泪跪地求生。然而,也有的人把牛当成娱乐工具。西班牙以斗牛为乐,历代传承,在人与牛斗的表演中,有的公牛被当场从后背一剑穿心而亡,而没有被斗牛士刺死的牛,最终也将被引入牛栏,被他人用剑刺死。在我们南方一些农村,也有斗牛的习俗,只不过是观众在看台上,看牛与牛斗。如此残酷的血腥打斗场面,人们却安享其乐,毫无怜悯之心,亦不顾及牛的感受。牛用勤劳的一生,换来的却是如此悲苦命运,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
我常常为牛的命运多舛感到悲哀甚至愤怒,牛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我们人类竟然如此残酷。幸好,如今行走乡间,耕牛遍地已不多见。机耕取代牛犁,这是时代的变化,也是社会的进步,更是牛类的幸运。
值此牛年,愿普天之下的人们,珍爱牛类生命,事事牛转新机,时时牛勤人奋,人人牛运亨通。(来源:西狐文学)
作者简介:王章勇,土家族,73年生,湖南慈利人,大学学历。93年曾在新疆军区某部服役。2018年转业地方工作,现就职于张家界市。个人先后在中央省级报刊媒体发表新闻稿件、政研文章、诗歌散文300余篇,25篇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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