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号笠翁,一六一一-一六八〇)的《闲情偶寄》,这部创作于十七世纪的文集所谈甚广,当然,当中的内容也可以说不外乎艺术和生活。
《闲情偶寄》
值得称许的,首先应该是笠翁的写作态度。在“凡例七则”中,笠翁自言要戒“剽窃陈言”、“网罗旧集”,绝不去拾人牙慧。
全书(这个版本)分为了八部。前面的“词曲部”、“演习部”,笠翁发表了自己关于戏曲艺术的各类见解,包括结构、词采、音律、宾白、科诨等,自是有颇多的真知灼见,并已广泛流传,屡屡为评论家所引用、阐发。
例如“戒讽刺”中劈头就说:“武人之刀,文人之笔,皆杀人之具也。”文人之笔亦能杀人,即是由于可用文字讥讽别人来报仇泄怨,并可伴随作品一直流传下去,比用刀杀人“其快其凶更加百倍”。这是笠翁所强烈谴责的。
又如“语求肖似”中,笠翁指出了文学(尤指制曲填词)的幻想性:“我欲做官,则顷刻之间便臻荣贵;我欲致仕,则转盼之际又入山林;我欲作人间才子,即为杜甫、李白后身;我欲娶绝代佳人,即作王嫱、西施之元配;我欲成仙作佛,则西天蓬岛即在砚池笔架之前;我欲尽孝输忠,则君治亲年,可跻尧、舜、彭籛之上。”这就类似于西方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所论证的“作家与白日梦”的关系。
“声容部”则是对女性的审美,自然难以避免时代的局限性,且有把女性“物化”的嫌疑,特别是“手足”中似有古代文人“恋足癖”的恶趣味。不过,也没必要去横加指责乃至鞭挞吧。
其余“居室部”、“器玩部”、“饮馔部”、“种植部”,谈论的大抵是生活方面的,差不多也就是衣食住行吧。不难发现,这些都体现了一位文士的高雅情趣和爱好,倘若用现在的话来说,笠翁无疑是一个“精致主义者”。如果他活在当下,说不定会每天对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庭院和房间、家具、吃的食物、看到的花花草草拍张美美的照片,再融入一番感悟,配上他简练动人的文案,发个朋友圈。
尽管一再提倡要“崇尚俭朴”,但为了提高生活质量,笠翁也是煞费苦心,十分讲究,包括他对椅子、床帐、橱柜、箱笼等等的匠心设计。
另外,此书还能窥见李笠翁的人生态度,用今天的目光来看,还是“三观”很正的。如“颐养部”的“道途行乐之法”中,虽为生计到处奔波劳碌,笠翁却当作乐事,因为这既能增广见闻,还可养家糊口。兹亦足见其心胸之豁达。但总而言之,笠翁还有不少观点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而已,不尽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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